張直剛當上伯長時,行事還頗為謹慎,對待手下也是客客氣氣,待之以誠。
可幾番交往下來,手下們恭敬有余,卻沒什么親近之意,甚至戒心頗重,猜疑著張直這么做,到底是何居心。
其中的原因就在于,營中上下級,天然就是敵人,只要想往上爬,那就得和上官分個生死。
你視我為仇敵,我視你如草芥。
張直相信自己只要露出一絲軟弱,立馬就會有手下扔下卑微的笑臉,露出早已準備好的獠牙。
其中的冷漠和殘酷,已讓所有人如墮地獄,難得安寢。
張直不想同山中的猴子一樣,活的像個畜生,卻又無力改變這一切,只能默默告訴自己,不要習以為常。
只是,出淤泥而不染,何其難也。
手下們訕訕的閉上了嘴,不明白張直為何會發火。
“校尉大人,這是小人的賀儀,還請您笑納。”
馬勇自以為是的,猜著張直的心思,仗著臉熟,送上了大份的不化骨。
其他人恍然大悟,干巴巴的拍馬屁有什么用,還是得掏出干貨啊。
“校尉大人,這是小人的一點心意。”
“校尉大人、、、、”
張直懶得接手,直接對馬勇說道:“你先拿著吧。”
“好嘞,小人先幫校尉大人收著。”馬勇喜笑顏開。
他轉身清點著眾人的賀禮,頗有些頭號馬仔的自豪。
“我真是太機智啦,不枉我昨日第一個投降,今日還在山外守了個大早,果然在校尉大人身前掙了個臉面。”
馬勇美滋滋的浮想聯翩,對于昨日被揍之事,竟有些感恩戴德起來。
對于這一幕,張直嘆氣無語,營中風氣早就如此,不管個人喜歡與否,都會這樣發展下去。
他直接揮手讓眾人滾蛋,一句廢話都不想多說。
大家看出張直確實心情不爽,匆忙送上賀禮后,四散而去。
這時,眾人外圍露出了朱三門的身影,站在那里猶猶豫豫,不敢靠近。
張直沒想到他也來了,心情轉好,笑著喊道:“朱三門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快點過來。”
朱三門身為張直的狗腿子,這些日子是既盼望著張直回來,又害怕張直責罰與他,非常矛盾。
可心態還沒調整好呢,昨日又聽得張直升為校尉的消息,人直接就懵了。
這官升的也太快了吧!
在朱三門眼里,校尉大人那可是統管千人的大人物,高高在上,遙不可及,像他這種小人物,連拍馬屁的資格都沒有。
張直升為校尉后,會不會疏遠了他?
朱三門思來想去,有些患得患失,站在人群外不敢硬湊,直到聽到了張直的呼喊。
這一聲招呼,直接讓朱三門綻開了笑臉,三顆門牙齊探而出,在太陽下鄒鄒生輝。
“哎,小人這就過來!”
馬勇看著朱三門,露出了警惕的目光。
朱三門表情不變,心下卻是一凜,聞到了競爭對手的氣息,張直的狗腿子有一只就夠了,多了那可就不香了。
張直和朱三門閑聊幾句后,發現并無大事,只是賈定貴在找他,請他閑時去見一面。
“哎呀,回來后竟然忘了去見老賈,害他擔心了。”
張直拍拍腦袋,心下有些內疚:“我這是近則不遜,生出了怠慢之心啊”
“大人,我看您風塵仆仆,身形勞頓,先去沐浴更衣一番如何,等您洗漱好了,再來點您最愛的醬牛肉和黃酒解解乏。”
朱三門提著建議,眼神卻在瞟著馬勇,仿佛在說:“看,我和大人多熟,你小子就別癡心妄想了。”
馬勇不屑的撇撇嘴,向張直呈上一物:“大人,這是玄兜子院里的鑰匙,小人替您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