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直獨自一人吃的有些愧疚,想勸幾人一同來吃,船夫們連忙擺手,無論怎么說都不敢。
張直無奈的搖搖頭,筷箸上下翻飛,大口吃著魚肉,想要盡快離開。
船夫看張直吃的急,以為他餓壞了,連忙告罪。
“都怪小人準備不周,我這就再去捕撈一些刀魚來,請小老爺品嘗。”
這刀魚乃是江鮮之首,肉肥美而細膩,堪稱是入口即化,連魚刺都是是軟的,張直剛才僅是多叨了幾筷子,就被船夫看在了眼里。
張直還沒來的急推辭,船夫一個猛子就扎進了龍門江,水花一晃,就不見了蹤影。
夜晚江潮起伏,水波粼粼,不到一盞茶的工夫,船夫就游回了倉船,一手一只大刀魚,收獲頗豐。
張直看的吃驚,沒想到這船夫的水性如此之好,黑漆漆的夜里,竟也能在江里徒手抓魚。
船夫回到船上后,開始殺魚,小刀一劃,刀尖一剜,刀魚的五臟六腑就沒了蹤影,尾巴依然搖晃不停,還不知道自己丟了性命。
除掉了不能吃的部位后,船夫伸手一招,一股水流從江里騰空而起,洗滌著魚身的血漬,里里外外沖洗干凈后,血水又被拋回了江里。
這一幕頗為賞心悅目,張直有些驚訝的問道。
“你們也會法術么?這控水之道很厲害啊。”
幾個船夫聽到張直的問話,渾身一震,滿臉驚恐,忙不迭的磕頭認錯。
“小老爺饒命啊,奴才是無心之失,絕對沒有炫耀的意思。”
“奴才們都是卑賤到淤泥里的半妖,豈敢僭越修士之名。”
“這都是祖上的禍根,奴才們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對這東西也是恨之入骨啊!”
張直沒想到,船夫們的反應會這么大,剛想解釋什么,又搖搖頭,扯開了話題。
“我這有些好酒,一同來喝。”
他取出兩壇酒送給了船夫們,接著不再理會他們,自顧自的吃著東西。
據賈定貴所說,半妖們的地位底下,主要是歷史上的原因,在中古時代,挾山魔尊時期,半妖們闖下了一場大禍,導致九州碎裂,陸海傾覆,天下生靈十不存一。
從此之后,半妖們就成為了天下共敵,大部分都被人、妖兩族共同鏟除了。
剩下一些乖順的半妖,也被嚴防死守,除了各種最低賤的工作,根本不被允許融入社會,要不是賈定貴背后的賈家作保,這幾個船夫連上岸都是不被允許的。
換句話說,他們連賤民都不是,根本就不算人,卑微的乞丐都可以在白駒城里大搖大擺的逛街,他們卻連碼頭都出不去。
這種祖上造下的孽,對后代著實是不公,只是不知是人犯的錯,還是魚犯的錯。
船夫幾人見張直確實沒有責怪的意思,也逐漸放下心來,接過酒壇后,貴人賞賜也不敢推辭,各自倒了一小碗,慢慢的喝了起來。
看他們呲牙咧嘴的樣子,平時應該很少喝酒,清苦的日子,也許連死囚都不如。
幾人在酒精的影響下,逐漸面色潮紅,有個船夫呼著酒氣,脖頸間的紅痕倏地張開,露出密密麻麻的魚鰓,篩子樣的鰓絲鮮紅如血,頗為滲人。
張直瞬間有點倒胃口,又吃了兩口后,放下了碗筷。
這并不是歧視,只是對于奇怪異類,自然而然地反應。
張直其實很可憐半妖的遭遇,卻又無能無力,畢竟他自己的生活,也過得一比吊糟,只能轉過頭去,當做看不見。
吃完宵夜后,張直告別船夫,回到了舲船,鋪上一層軟墊后倒頭就睡。
這一覺香甜的很,一夜無夢,直到日上三竿,天光大亮,張直才悠然醒來。
他伸了個懶腰,聽到河水潺潺,船號悠揚,才曉得舲船竟然已經出發了。
張直有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