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答案——以父親的錯誤來說,免職都已經(jīng)算是過分的懲罰,更別提處斬了。
是因?yàn)榛实鄣膽嵟愿赣H才會……可皇帝就能將個人的情緒與好惡凌駕于法律之上么?這是賀難七年以來不斷思考的問題,而想到這里他不禁有些默然,思緒也不知道飄蕩到哪里去了。
李獒春敲了敲桌面,把小賀難那神游天外的思緒拉回了考試之中:“在你看來,人的才能與品德哪一個更重要呢?”
小賀難不假思索地說道:“都重要,非要說選出一個的話——人之所以為人而不是禽獸,自然是因?yàn)橛辛说虏佟!?
李獒春剛想點(diǎn)頭問下一個問題,沒想到小賀難又補(bǔ)充了一句:“但如果讓我選的話,毫無疑問我會選才能。”
李獒春輕輕地“咦”了一聲,問道:“這又是為何?”
小賀難鼓著腮幫子,用了一種故作滄桑的語氣說道:“因?yàn)檫@個世道,無論有才無才,德行高尚的人活的都比較累……無德之人天生就比他們少了諸多的限制,無德便是無所顧忌,他們不念蒼生苦,反做眾人害。而有德之人……是感念天地萬物的,德行愈高尚,就越看不得眾生疾苦,最后反而將自己囿于籠中了。”
府首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不知道算是贊同還是理解,緊接著他又問道:“那你覺得有才無德之人在仕途上發(fā)展如何?有德無才之人又如何呢?如果是你的話會對這二者如何取用呢?”這個問題和上一問看似差不多,但實(shí)際上內(nèi)涵完全不同,前一問頂多算是考生個人對于才能與德行的見解、傾向;而此一問已經(jīng)進(jìn)入到“時(shí)務(wù)策”的范疇了。
這個問題直接刨除了“無才無德”和“有才有德”這兩個弱智選項(xiàng),原理自然不必多說。無才無德之人基本上就是不堪一用,而德才兼?zhèn)渲恕夏睦镎夷敲炊啵?
小賀難想了想,回復(fù)道:“若是非要在二者之間取用的話自然是人盡其才、物盡其用;小到商鋪酒樓、大到朝廷各部都有主有輔,在我看來有才無德之人適用于作輔,而有德無才之人則適用于作主。前者才干高超,能立下汗馬功勞,但若無人鉗制必生大患;后者雖然才能不足,但德操高尚恰可以用來作為標(biāo)榜整頓風(fēng)氣……不過這就是比較理想的情況,實(shí)際上還是有才之人比有德之人更能吃的開,光有德行之人難以制御,反而是本末倒置了。”
“哦?”李獒春倒是對賀難的這番見解產(chǎn)生了一些興趣,之前他也問過其他面試的考生這類問題——其中有用官階舉例將人分類的,如有才無德之人可做到上三品,有德無才之人只能屈居前者之下;有以成就作為論述的,如有才無德之人能叱咤風(fēng)云,有德無才之人則庸庸碌碌——而賀難所說的“主輔”之論卻是不常聽到。
“當(dāng)然,一個人要是皇帝,那他不管是無德還是無才就都不重要了。”人道是童言無忌,賀難還真是什么都敢說啊……從小他就這樣。“反正天下都是他的,他說什么就是什么,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要知道,議論皇帝就是十死無生的重罪,不過李獒春并沒有太當(dāng)回事。因?yàn)橘R難的確是一個小孩子,不懂得這些人情世故也在所難免,李獒春自然也沒必要跟一個小孩兒上綱上線的。
所以他壓根就沒聽出來賀難那股子陰陽怪氣出來。
李獒春越問,賀難便越敢答,這場問答從傍晚一直持續(xù)到了第二天破曉,而結(jié)果便是李獒春對這小家伙真是中意的不得了。能說會道的神童不少,但賀難除了這一點(diǎn)外還展現(xiàn)了他頗為強(qiáng)烈的個人風(fēng)格——獨(dú)立思考的能力是這個年紀(jì)最難能可貴的。
他的最后一個問題還是回到了原點(diǎn)——若是你可以選的話,你會選擇做一個有德之人么?哪怕會很難。
賀難給出來的并不是一板一眼的答案,這一次也沒有去刻意討巧,反而頗有些值得玩味:“我的名字叫賀難,本來就很難了,想來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