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軍堡的墻上,斜泄過來一抹夕陽,紅光撫在眾人身上,讓眾人的情緒不由的松懈了不少。
楚行不準備搬走,便將軍堡內的一處庫房收拾出來,作為臨時休息的房間。
瓊林寨的崽子們,也有樣學樣收拾了兩間庫房,用來臨時居住。
下午楚行和二丫將那些瓊林寨的崽子們叫了過來。
糧食分了,自然也要干點活,那便是將這些尸首處理掉。
如果說,殺了人馬上離開,這倒是無所謂。
但是眼下可能要在這座軍堡呆一段時間,就必須抓緊時間處理尸首,不然很有可能因為腐爛而感染瘟疫,而且如今天氣熱了,這尸體用不了多久,就會散發惡臭。
在埋葬這些尸體的時候,楚行感覺對面的少年們好幾次想說什么,但都欲言又止,頗為猶豫。
還有那些婦人,雖然已經得救了,但是眼神大多數依然是麻木的,人雖然沒死,但是跟行尸走肉差不多。目前唯一支撐他們活下去的,或許就是這些孩子了。
晚飯楚行還沒動手,婦人那邊兒便已經熬好了米粥,讓馬眼子送過來的。
楚行遠遠的看著瓊林寨的這群人,最終搖搖頭,亦是沒有貿然開口。
準備了一些陷阱在軍堡附近,防備有人突然出現而得不到任何消息。
然后將兵舍里干凈的被褥拿來幾床,墊在庫房里,將就著睡覺。
楚行覺得,自己可能和大明朝犯沖。
自從穿越過來,每天晚上,大腦就開始放無聲小電影,讓人睡不著覺。
他呆呆的看著房頂,看著滯留下散的青煙,內心說不出的復雜。
他覺得這一路的顛簸,從老虎到流賊以至于今日的官兵,自己看似很簡單就能解決掉對手,但是當整個人松懈下來的時候,當夜晚來臨的時候,他能察覺到整個人靈魂的掙扎和不適,來自心神世界的委屈和煎熬。
后世之人,即便是承擔著再多的責任,也是難以瞬間變成殺人機器的。
楚行此時甚至想要帶著弟弟離開,此時此刻的他,有一種別樣的念頭,那就是憑借自己這三個人的本事,壓根就不足以報仇雪恨。
還不如找個地方隱居起來,安度余生。
他想起,在白鹿原上看過的那么一句話,災荒和瘟疫和驟然掀起的動亂,如同陷進泥坑的牛車,或者窩死了的輪子,或者是點斷了車軸而被迫停滯不前。死去的人不管因為怎樣的災禍死去,其實都如同跌入坑洼顛斷了的車軸:活著的人不能總是惋惜那斷軸的好處,因為再也沒有用了,必須換上新的車軸,讓牛車爬上去。
忽然外面傳來了亂糟糟的聲音,楚行扭頭一看,萬里和二丫都不見了。
楚行心里一急,來不及穿戴鎧甲,就提著刀,沖了出去。
楚行這一路奔馳,急得冒汗,結果看見二丫拉著小萬里在拉屎,小家伙許久沒正經吃東西,忽然吃了一頓羊肉和干飯,干燥的厲害。
二丫沒辦法,拿著根茅草,在那邊兒捅啊捅。
小家伙一個勁兒的再喊,“娘子,別捅了,別捅了,痛。”
一群瓊林寨的婦人,圍攏在不遠處,壯著膽子,一步步靠近過來。
小萬里很是不悅道:“姨姨們,人家就是拉個屎,不至于那么多人看吧。”
楚行亦很是不解,趕忙走到近前,護衛住二人,皺著眉頭對二丫問道:“二丫,這是啥情況?”
二丫挑了挑眉說道:“讓他們自己說吧。”
其中一個婦人嗚咽道:“我們的身子被官兵禍害了,沒有臉活在這個世界上,想將孩子們托付給你們,自己下去陪夫君。”
婦人們嗚嗚的哭泣,都是亂世茍活的人,未必有什么貞操之念,他們之所以這么說,實在是如今這種情況,他們這群婦人只能算是負擔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