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你大伯父回來,祖母啊,親自去為你納征。”
崔廷衍坐于座上,良久未道話。
心上空蕩。
有綿綿的悲涼。
世家娶妻,自要娶個溫婉賢良的才女。
諸多兒孫中,老太君最為疼愛于他。
比之他父母甚的多。
就連大長兄崔廷瑱也不及他。
許是因他,自幼無父無母憐惜的緣故。
父母親關系不和,國公常年在外征戰,長兄崔廷熾是父親最能說的上話的人,自幼便被父親帶在身側,悉心教導,學的一身本領。
多年未歸,他似是都快忘了他那位父親的面容長什么模樣。
至于家祠中的母親。
說來可笑,他母親,一年里,與他說話的次數屈指可數,一向只待在佛堂家祠中,家中重要節日,也從不參與。
國公夫人喜靜,全府都知道。
府里有老太君在,太尉府和國公府并未真正意義的分家,只在院中隔了一條長河分界。
然而整個國公府,卻是他父親的貴妾,苗夫人說了算。
坐在這世子爵位上,空有一個虛名,爹不疼,娘不愛。
到了歲數,老太君為他指一樁婚事,他悉數聽了,照辦便是。
至于男歡女愛。
有這般國公國公夫人在前,他娶什么樣的世子夫人,只要老太君滿意,他在不在意,又有什么關鍵。
他原以為,他這一生,就該如此。
直至。
他遇見了她。
遇見了那個,敢在大街之上,口伐筆誅,公然與權貴唱開的女娘。
在郡主府全憑心意,不顧后果,即便身陷險處,也欲弒殺敵首刺客的一府之司。
在天下百姓書生前,亦對眾人說,她將不顧皇權,也定要為受苦的百姓訴盡公義。
她既不溫婉,也不賢良。
卻耍的一手好劍,箭法超群,行事果斷。
多次相救于他。
她宛似一束光,毫無道理的,照在了他身前。
照亮了他埋寂在深夜,踽踽前進的獨行之路。
她還說,她此生只愿為他效力。
深夜闖他廂房,多次與他肢體接觸。
從無顧忌。
她,必是鐘意于他。
“祖母,納征娶妻一事,我想問問岑氏的意思。”
老太君詫異。
沒想到從他嘴里聽到這個話。
他生母岑氏有多心狠,涼薄,她不是不知道。
原以為這個最愛的孫兒不會再念及那個心狠的婦人,不想,這事上,他還是提及了他。
“衍兒……罷了,你去問吧。”
崔廷衍嗯了聲。
好半晌,也未離去,暗著面色,他問:“祖母,阿瑱長兄不日歸京,他也至今尚未婚配,大伯父大伯母可有為他挑選中哪家女子。”
說到這里,老太君氣性再度不順。
“你快別說了,瑱兒久不婚娶,險些耽誤你娶妻,你大伯母自是急到了眉梢,可你大伯父,那個榆木疙瘩,他說,瑱兒不急著婚娶,他的婚事,旁人都不能做主,他要親自為他挑選。
這都挑選了多少年,人呢,半個影兒我都沒見著,這番他終于回京,我倒要看看,他說給我帶回的大孫媳,到底在何處。”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