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北魏的安平侯一家,也沒有了什么感情。
“那么,給了我這個讓位詔書,你想換取什么?”謝云初問蕭知宴。
蕭知宴望著謝云初半晌才開口:“換你一句,實話……”
謝云初頷首:“陛下請講。”
“當初你救我之時還年幼,若那時我沒有將云昭誤認成你,你后來……會不會去看我?會不會在我遇險之時, 再救我?”蕭知宴語聲中帶著幾不可察的顫抖,卑微又小心,目光中帶著期盼。
謝云初黑白分明的眸子平靜無瀾,沒有欺瞞蕭知宴:“我會……”
因為蕭知宴同她一樣,生有胎記,與她一樣……被親眷嫌棄。
“甚至, 在重生之后再見你,也與你有同病相憐感同身受之感, 不然也不會替你包扎傷口,收下你讓白棠送來的護衛(wèi)。”
謝云初的話讓蕭知宴想起他受傷鉆進她的馬車內(nèi),謝云初為他包扎傷口的情景。
想想看……他們之間似乎也有不必劍拔弩張,溫和相處的時候。
回憶起初次發(fā)現(xiàn)金烏字體,滿腔欣喜奔赴永嘉尋謝云初時的心情,蕭知宴唇角不自覺勾起。
“所以,我們是怎么到了水火不相容這一步的呢?怎么……就讓你如此厭惡我了?”蕭知宴閉上眼,“我想,大概……是因我不懂,也沒有人教過我,應當如何去愛一個人。”
謝云初微微顯露出一絲錯愕,轉瞬即逝。
“你能借體重生,想來……這世上是有輪回的,謝云初……如果來生我還能遇見你, 你能不能……教教我,如何去愛一個人?”
蕭知宴疲憊靠著隱囊, 一直閉著眼不肯睜開, 眼角似有瑩瑩點光。
謝云初沉默著凝視蕭知宴, 她很慶幸自己遇到了阿辭, 所以……哪怕與蕭知宴有著相同的遭遇,他們最終成為了不同的人。
半晌之后,謝云初開口:“好……”
“除此之外,你還有什么要求?”謝云初又問。
燭影晃動的大殿內(nèi),安靜到無一絲聲息。
精致繡云被瑞獸金帳鉤攏起的床幃紗帳,交錯的影子在蕭知宴輪廓分明的面容之上,連著他半張臉的猙獰胎記都跟著恍惚起來。
謝云初眉頭微緊,拎著裙擺上前踩著金絲楠木踏腳靠近蕭知宴:“蕭知宴?”
她遲疑著伸手,在蕭知宴鼻息下試了試,緩緩將手收了回來,在蕭知宴的床邊坐下,表情有些木然。
窗外風兀地兇烈起來,將窗欞猛地撲開……
燈火通明的大殿暗了一瞬,忽又亮了起來,幢幢燈影隨著被風拋高的帷幔紗帳胡亂搖擺。
她心中一時間滋味萬千。
與蕭知宴斗了這么久,推行新政這么久,他突然就這么沒了,謝云初竟悵然若失, 如失去了故友伙伴。
“夜辰……”謝云初喚了一聲。
“是!”夜辰應聲。
“去將淑妃喚來, 陛下要不行了,相見淑妃……和淑妃腹中骨肉。”謝云初語聲平緩,“再派人將懷王請來……”
夜辰瞧了眼雙眸緊閉已經(jīng)沒有了氣息的蕭知宴,立時心領神會:“是!”
看著夜辰離去的背影,謝云初就坐在蕭知宴床邊。
四扇被風吹得晃動的雕花窗欞外,夜蟲低鳴之聲此起彼伏,讓這大殿顯得更安靜了些。
光影忽明忽暗的投射在蕭知宴再也睜不開的眼瞼之上,謝云初不知為何想起初見蕭知宴時的情景……
他被人按在泥水之中,被打的全身發(fā)抖,被利刃劃破胎記,卻未曾哭喊出一聲,那雙眼睜開之時好似包含著這世上最深的戾氣。
是同病相憐四字,讓她出手相助。
她原也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