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別了俠盜公冶錦,魏頡和卜倩繼續趕路,因為馬匹被雄夔吃了,二人不得已徒步而行。
他們于傍晚上山,在山間足足趕了一夜的路,清晨時分才勉強走出了泥螺山。
名江。
月華。
那是一條自西南流往東北的寬闊大江,是瀘州與沂州真正意義上的分界線。
魏頡在江邊雇了艘大船,沿著月華江一路北上,直奔沂州。
昨夜,他歷經了差不多兩場性命交關的惡戰,又與卜倩走了一夜的山路,身子早已倦極,剛入船艙,倒頭便即沉沉睡去。
一場極為舒暢淋漓的酣睡。
魏頡悠悠然醒來的時候,小丫頭卜倩尚在熟睡之中,為了不吵醒她,魏頡輕悄悄地拿上那柄劍胚血靈,獨自一人躡手躡腳地從艙內走了出來。
來到外頭,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他們從清晨一直睡至了晚上。
“這一覺睡得好生暢快!”
魏頡抻了個大大的懶腰,他睡足了一整天,眼下但覺頭腦清醒,精神異常旺盛,渾身上下好似有使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氣力。
一襲青衣薄衫的他,手握金劍,健步走至了船頭。
此刻夜空萬里無云,漫天星辰璀璨耀眼,好似無數顆明珠嵌于深黑色的巨大幕布,一輪皎月懸掛在天邊,銀輝照將下來,江面被映得滿是潔凈的粼粼波光。
夜幕似棋盤,星斗如棋子。
浩瀚無垠的廣袤蒼穹之下,人顯得愈發渺小好似塵埃了。
魏頡抬頭望著絢麗無比的星空,忽記起年幼之時,父親魏魁曾指著滿天繁星告訴自己,地上的每個人都有各自對應的一顆星星,一個人對世間做出的貢獻越大,那么他在天上所對應的那顆星星就會越亮。
他十分清楚地記得當時自己傻傻的問了句:“爹爹,那您對應的星星是哪一顆啊?”
孩童時代的魏頡原本以為父親會拍著胸脯說:“自然是最亮的那一顆了。”
怎料向來自信的父親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微微一笑,低頭問道:“頡兒,你猜猜看,這天上一共有多少顆星星?”
“一萬顆?”
自己試著說了一個想象中已經很大了的數字。
“不止。”
父親搖了搖頭,隨即伸出手指,對準東方的浩渺天空,描了一個大大的圓圈,朗聲笑道:“單是那里一片,就至少有十萬顆!”
“十萬顆?!”
“對,十萬顆光輝燦爛的明日之星!”
魏魁極其自豪的說道,“那是‘魏家軍’,魏家軍足有十萬人眾,戰無不勝攻無不取,每個魏家軍的士兵都是一顆璀璨的明星,綴在天上,便是一片耀眼的星河!”
記得那天夜里,兒時的魏頡做了一個美妙綺麗的夢。
夢里,他身臨黃沙彌漫的兩軍戰場,背后雄兵十萬。
夢里,他身處一望無際的天邊銀河,四周繁星無數。
時隔多年,曾經那個懵懂無知的天真孩童已然弱冠。
父親已經不在身邊了。
這次,他一個人。
再度仰望星空。
神游天外。
過了許久,身著青衫的年輕人低聲感慨道:“爹爹當年率領十萬魏家軍北征,所到之處,狼蠻族無不望風而逃……唉,今生今世我若能有爹爹一半的功業成就,那便真的死而無憾了!”
如此想著,不由得技癢起來,“噌”的一聲,將血靈劍胚從金色的劍鞘中抽了出來。
穹頂之下。
船頭之上。
弱冠之年的魏頡耍起了一套早已練得爐火純青的劍術。
聽父親說過,這套上乘劍法的開創者姓余名勇,是一名來自北方薊州的游俠兒,一生沉淫劍道,是個為了變強不惜一死的男人。他為了擊敗生平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