慨地喊道,“虧他們還敢自稱‘圣人’呢,這不分明就是強盜嘛!”
面容模糊的孔夫子繼續說道:“四教圣人的‘分贓’圖謀破滅后,四人俱一心想要控制并占有我的元神,以獨享儒家正氣。我肉身已喪,再無半分還手之力,為了不被他們發現,我只好獨自守著莫大的氣數,在天地間東躲西藏,便如一條喪家之犬……”
孟鈺本就一直跪在地上,聽到這兒,狠狠地用拳頭捶擊了一下青石地面,咬牙罵了句:“可惡啊!”
至圣先師的語氣仍是相當平淡,“我躲到超過一百年的時候,墨家首先放棄了對我的追殺;三百年時,兵家也不再找我的麻煩了;到了約莫六百年的時候,法家也停止找尋我的藏身之地。四教之中,只剩下精通異術的陰陽家的后人,篤定我的元神尚在人間,不愿就此善罷甘休,時至今日,仍在不斷地察查我的所在……”
“真是欺人太甚!”怒極的孟鈺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一千年了還不松嘴,莫非是屬王八的?!”
孔夫子輕嘆了一口氣,哀聲道:“一千年來,四教代代相傳,薪火旺盛,唯我儒教,出的就只有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究其根源,全在于我啊!”
這位受到中原所有儒家子弟供奉尊敬的至圣師表,忽然提高了嗓音,他震聲道:“儒家的氣數,又被稱作‘浩然正氣’,而我一人,便占盡了世間九成的浩然正氣!我孔丘,愧對天下的讀書人啊!”
孟穎川臉色大變,慌忙辯道:“先生,您可千萬別這么說,若非有您堅守,儒家的正氣早被別的教給搶去了!”
儒家至圣默然看著跪在地上的那名藍衣讀書人,忽道:“我,已經快要守不住啦!”
言語中,透露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疲憊之感。
“怎,怎么會……”孟鈺顫聲道,“先生,您……”
“我盡享一教氣數,得以長久留存天地之間,茍延不滅。但即便如此,一千年也差不多就是極限了。”孔丘肅聲嘆道,“而今我的元神一天比一天虛弱,不僅隨時都有寂滅消亡的可能,連隱匿氣機的能力也變得愈來愈差了,一旦被陰陽家的后人發現了我的蹤跡,他們必然火速趕來,不把儒家正氣全數侵吞誓不罷休!唉,我本已做好了自主遣散元神的打算,將氣數分入這座天下,雖然最后難免還是要為人掠奪,但總也好過被陰陽一家全都搶去了……”
圣人悠悠抬起那只泛著微弱金光的大手,指向了跪在石板上的孟穎川,“直到你的出現,事態貌似又有了轉變。”
孟鈺大感惶恐,嘴巴張得有些難以合攏,結巴道:“什,什……什么?”
儒教孔圣溫言說道:“你乃我教‘亞圣’之投胎轉世,本就心境和融、瑩徹無瑕,后天又用功志學,二十余載苦讀不輟,胸中懷有鴻鵠之志,不甘于一生庸碌平凡,試問這天底下,可還有比你更適合傳承我儒家氣數的人了?”
“先生,晚輩……”孟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晚輩何德何能……”
“莫要多言了!”夫子嚴肅道,“你既已拜入我儒家門下,為何不自稱‘學生’?還這般違拗偏執,不肯遵從我的心意?”
“亞圣”轉世的孟穎川即刻噤聲,額頭死死抵在了青石板上,動也不敢動一下。
“儒家千古第一圣”孔子將自己的雙臂同時往下一震,衣袂鼓蕩飄展,有濃濃的金色粉狀物從兩個闊大的袖口中傾泄而出,恰如天河瀑布一般。
盡數散落在了孟鈺孟穎川的身上。
身著藍色儒衣的他,很快被耀眼金粉徹底裹挾,整個人逐漸漂浮上升了起來。
待粉末朝四周飄散而開,一個嶄新的身體從半空緩緩落地。
只見孟穎川全身皆呈現出了如同翡翠般瑩潔的碧綠色,衣著和容貌也與往日大不相同——
戴高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