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死絕死透,此間谷底再無半個活的北方蠻子。
發泄完胸中積郁著的不悅壓力的魏頡大感心情暢快,隱去了滿身遍布的紫霄真氣,平復下內心濤濤不絕的戾氣殺意,繼而緩步走向了那名倒在地上的衣衫單薄的瘦弱老漢。
那名骨瘦如柴的老者年紀已經極大,被人一路強迫著牽拉爬行至了這里,體力本就快瀕臨耗盡,隨時都有堅持不住昏死過去的可能,兒子兒媳都被蠻人殺死后,蒼發滿頭的他徹徹底底放棄了存活下去的信心希望,這才會豁出去般的拼了性命也要撲上前去用力咬上那仇人一口,為了死前盡自己所能施加一番報復,以泄不平怨氣。嶙峋若枯骨的年邁老漢早已命懸一線,又很是結實的遭了幾名肌肉武士一頓毫不受力的拳打腳踢,幾根較為纖細脆弱的骨頭砰然斷裂,內臟立時被裂開的尖銳肋骨刺穿,體內重度破潰,口中則血涌不息,其狀態甚是悲戚慘烈、叫人憐憫共情。
年輕人魏頡緩緩走向那名毫無疑問已再也活不成了的重傷老者,神色嚴肅的屈膝蹲了下來,那個本已淪為胡人奴隸的可憐老漢在臨死前仍強撐著一絲氣息,由于滿嘴牙齒都已崩斷而講話口齒不清的他,用細若游絲的聲音勉力對著那名穿有血色紅綢的年輕恩人瞇眼說道:“殺,殺蠻子……”
說罷這句“殺蠻子”后,斷子絕孫的老者終于堅持不住,慢慢合上了雙目,那最后一口氣從氣管喉腔中順暢吐出,又一條人命就此歸天。
紅綢劍修蹲在地上輕聲喃喃自語道:“會殺的,狼蠻族賊子視中原人如豬狗,那我也把他們當成下賤的畜牲來看待,這回我去天燭國若不多殺些蠻子,怎么對得起那些平白死去的無辜百姓……”說著悠然站立起身,走至不遠處把剛死不久的老伯的那頂斗笠帽子彎腰撿起并將之戴在了自己的頭上。
頭戴寬大斗笠、身穿鮮艷紅綢的魏姓年輕劍修決意好人做到底,他將老漢及其兒媳婦的尸體攜上以后,又帶領著剩下的三十多名被不幸打草谷強行擄至此處的中原百姓返回了北疆燕鳴關,等到徹底處理完這件頗具俠義之風的“英雄事”后,魏頡又折返至白草口常勝堡,騎上了那匹在斷崖上等候許久的名種老馬赤焰火龍駒,繼續往北面方向趕去。
此時天色已十分昏暗,遠處暮意茫然,前方更是光明奇罕,一片渾厚漆黑難見行路,如瞎子摸黑,且行且探。
無情肆虐的莫大風雪猶然不減威力,魏頡仍是兀自一人騎乘紅毛駿馬趕路,驀地里一陣鬼哭狼嚎似的刺骨西北風迎面吹刮而過,胯下那匹高頭坐騎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嘶鳴馬叫,叫聲中竟隱隱約約能讓人感覺察覺出一絲絲凄哀、悲愁,不愿離鄉北上的焦慮惶恐情緒。
馬鞍之上的魏頡伸手輕輕摸了摸赤色大馬那紅火有若熊熊烈焰的頸部鬃毛,語氣頗為平靜的開口安慰道:“過了前面那座關口,咱們就到北方薊州了,雖然薊州地界現在已被蠻子們改名為天狼府,成了胡虜天燭國的疆土領域,但那里到底還是我的家鄉,游子歸鄉天經地義,此番你陪我去薊北大地好生游上一遭,我讓你見見什么叫燕趙悲歌慷慨之士!”
蹄踏積雪頂風霜,天寒地凍自逍遙,馬背上的那名紅綢加身的年輕人于夜空萬里蒼穹的對比映襯之下,處在茫茫雪地中的那一抹紅色身影愈益顯得渺若塵埃,弱冠之年的劍修魏頡望著遠方無邊無盡的黑暗,忽然間莫名生出一腔豪情詩意,他沉吟思考了些許時光后,朗聲出言念誦道:“驅馬薊門北,寒風赤驥哀。蒼茫遠山口,豁達胡天開。游俠行蠻疆,慷慨不意歸。誰憐未得意,長劍獨入關。”
風虐雪饕般的惡劣天氣里,有一人結伴一馬,毛皮紅綢緞紅,年輕人滿腔的熱血與沖天的豪意更是猩紅滾燙。
破關,入薊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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