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守將,不得圣旨,終身不得離開城池半步,和畫地為牢無異。
飲酒快意度日,瀟瀟灑灑不干正事,于塔中蹉跎了整整兩年光陰后,劍道仙人杜擘臨凡幫同為劍仙的朋友李太清取劍,彈指轟炸擱劍塔頂端建筑,犯下瀆職死罪的魏頡不得已無比草率的踏入了江湖,浪跡天涯,四海為家。
有時候魏頡回想起自己二十歲前的三段人生,其中最快樂閑適、安逸無憂的年華,還是六歲之前在止息城里的時候。
那時的自己尚處童稚幼年,天真且爛漫,無憂亦無慮,身邊有父親魏魁的陪伴,時不時還會有些叔叔伯伯來看望自己,比如伯伯東方梧桐和叔叔楊先胄那些人。作為長輩的他們都十分疼愛自己,東方伯父慷慨傳授內功運氣的初級法門,幫助小魏頡穩(wěn)固一階筑身境的修為底蘊;未來成為魏魁最得意干部之一的楊先胄更是視魏頡如己出,發(fā)誓只要小魏頡想,就算把楊叔叔當作馬來騎都沒問題!
東方梧桐后來成了王朝首位大藩王嬴昆部下的第一精英武將,官拜一等品爵鳳棲公,神威披靡,人間無敵;楊先胄則悲慘萬分的被虎威將軍韓驤那惡廝制作成了“尸骨魔兵”,世間再無驚天破石拳。
物是人非事事休,回首往昔,一切皆難留。
陪著自己度過美好童年的人,如今大部分都已不在了,游子歸鄉(xiāng)后,更是自覺和家鄉(xiāng)格格不入,被排擠游離在那堵無形“高墻”之外,難以融入記憶中的那座北方城池,與曾經過往有著極強的“割裂感”,萬物冰冷無情,讓這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溫暖,“近鄉(xiāng)情怯”之類的就更是無稽之談,勉勉強強剩下來的情愫,貌似就只有孤獨和寂寥了。
可憐可悲可嘆,卻無可言說。
穿梭于故土城邑的大街小巷,魏頡尋不到歸宿也覓不到舊人,只覺得自己仿佛壓根就沒有過“家”,更沒有過什么“家鄉(xiāng)”,天父地母,沒有半個親戚長輩,自打生下來就是二十歲一樣,不存在童年和少年的那段記憶時光。
今日的止息城里,有個惆悵無比的佩劍青年,斗笠佛珠,紅綢紅馬,英姿瀟灑但神情蕭索,好似失了魂落了魄……
可就在剛才,這個失魂落魄的弱冠青年一下子提起了所謂的“精氣,只因他在那處頗為狹窄閉塞,僅能通過一匹大馬勉強穿行的巷弄里,意外發(fā)現了一家專門教人練習摔跤的老舊道館,自那家跤館頂門那塊落了灰塵的招牌之上,總算尋覓到了一絲絲叫人渾身舒泰的“暖意”。
在魏頡的記憶中,這家叫做“勇力”的道館于他小時候就已是那般陳舊,多年來都沒有發(fā)生改變。
正門、檻檐、護欄、招牌、地板、窗戶、沙袋、鐵片……關于這家跤館的一切都是又老又舊,包括坐鎮(zhèn)道館的那位笑口常開的禿頭老館主。
勇力是老館主的名字,他姓石,一般跟晚輩們自報名姓的時候,這位開跤館的老師傅都會中氣滿滿的表示,石是“石破天驚”的石,勇是“萬夫不當之勇”的勇,力是“力拔山兮氣蓋世”的力,說的時候會使勁兒仰著腦袋,怎么夸張怎么來,怎么霸氣怎么說!
姓石名勇力的老館長素來愛笑,笑聲憨態(tài)可掬,性子較為隨和溫柔,估計是相由心生的緣故,性格溫和,模樣長得也相當慈善,眼神里有“佛氣”。十余年前老頭有五十歲左右的年紀,如今大概已近古稀之年,和那位燕鳴關守將楚瀚楚老將軍年齡相差不大,屬同一輩分的人。
魏頡印象中的石師傅是個胡須花白但十分濃密旺盛,兩條胳膊上肌肉極其雄健結實,挺了個高高大肚子的禿頂老人。
一旦笑起來顴骨處的肉會把兩顆眼睛堆不見,牙齒有些發(fā)黃發(fā)黑,不能湊近去聞,會非常刺鼻辣嗓子,從不抽大煙,但嗜酒,別人是心情或好或壞的時候喝兩口,這個姓石的老頭不一樣,他是清醒的時候就喝兩口,喝多了還能再多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