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那已然匯入魂華的靛青龍紋逐漸散于無形,寒天至尊仰首看著那被血色所籠罩的圣龍之軀,輕聲自語道:「借你后裔之血來解你當初之封印,若你還有意志殘存于世,也不知見此一幕后會有如何反應。」
分明兩人是同歸于盡的死敵,分明他的殘魂受困于此千年萬年,分明如今是他離開龍淵的時刻,寒天至尊的語氣里卻依舊沒有狠厲,沒有譏嘲,有的只是那一如既往的平靜。讓人不禁心生遐想,同時卻仿佛又蘊藏著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莫名深意。
他很清楚圣龍不可能有任何意志殘存,先前所說之話也并非在譏嘲。
他只是純粹想知曉,倘若圣龍仍存于世,見到這一幕后會是什么反應,至于其具體會是憤怒還是悲哀,對他來說反而沒那么重要。
可也正是這種純粹的想法,才更加讓人心底生寒。
「先行一步。」
視線從那圣龍之軀上偏移開來,寒天至尊不再多言,只是側身過去,朝旁觀的兩位悟道者點了點頭,「此間事了,二位后會無期。」
囚籠已破,交易已成,他自然沒了繼續留在龍淵的理由。至于旁觀的這兩人雖同為悟道者,實質上卻也與他之間不存在交集。
之所以與其道別,不過只是出于對悟道者最基本的敬意,自此一別,便是后會無期。
聽到這話,陸岳明和常習羽皆是神色一肅,同樣也朝其微微頷首,以示致意。
「告辭。」
終究是曾經站在三界之巔的絕世強者,哪怕如今僅剩一縷殘魂,也并不妨礙他們對這樣一位強者的尊重。
盡管常習羽數次因其與常人截然不同的思維而費解,也難以接受這種過于偏執和無情的想法,但毫無疑問地是,寒天至尊不僅是一位真正意義上的求道之人,還是一位在道途上走在她前面很遠的悟道者。
她不過是中途行客,而對方已然登峰造極。
話音剛落,寒天至尊不再多言,靜靜地走向了龍淵之外,而那本就透明的魂體亦是逐漸散去,最后徹底消失在兩人的視野里。
當初與那人有所分歧的觀念,如今也重新得到了答案。
他該去赴約了。
凝滯的世界恢復正常流轉,天地間卻染上了一抹如何也抹不去的灰白色彩,無人知曉寒天至尊以什么方式離開了龍淵,仿若他本不屬于此世,如今亦是再度走入了星空之畫。
......
「走了么?」
凝望了一陣寒天至尊消逝的方向,常習羽收回目光,看向了另一側的老者。
敖天罡隕落,寒天至尊離去,青龍一族這次的計劃可謂是一敗涂地,一位六境強者的死亡足以讓他們傷筋動骨。
只不過,雖說明面上龍族大敗虧輸,可此事過后也依舊存在潛在隱患,寒天至尊留下的那縷魂華的下落,以及敖天青是否能憑借那縷魂華突破合道都令常習羽不得不去在意。
當然,這些暫時不是她該考慮的事情了。
甩開腦海內的雜亂思緒,常習羽定了定神,低聲開口道:「臨走之前,本座還有一事與羅大人商議。」
說到這里,常習羽指尖流光一閃而逝,一段不起眼的竹簡出現在了她掌心,「羅大人對這場棋局不是持中立態度么?既然如此,大人是否有過與朝廷聯手的打算?」
龍淵出現的異變現在應該已經被各方勢力知曉,這也是離開前最后的機會。
既然已經明確獲知了這老家伙的立場,那她現在不提合作之事反而值得稀奇了。
身為邪宗大長老,羅岳明在某些層面上甚至比墨少卿更為重要,倘
若能夠將其拉攏至朝廷陣營,對他們與邪宗之間的交鋒可謂是受益無窮。
即算此人另有目的,即算此人具有極大的不穩定性,那也依舊值得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