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頭。
栗毓美停下手中筆,端起考卷細細檢查文章,生怕出現錯別字和斷章不順,待他仔細的檢查一遍后,發現沒有錯處才交給收卷人。
交完卷,栗毓美神清氣爽,精神壓力瞬間消散,他此時肚子正”咕咕“叫。
當他打開帶進來的竹籃后,從中拿出準備好的餅子,肉干,咸菜,還有清水,狼吞虎咽吃將起來。
吃過飯后便躺在桌板上準備睡覺,白天精力消耗很大,沒多大會兒,栗毓美呼嚕聲響起。
第二日清晨,栗毓美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
他就著貢院的清水,洗漱一番,然后等待今天的考卷。
第二天考的是律法,這是栗毓美始料未及的,但好在早年曾通背過大明律,雖說不是倒背如流,但也大概記得。
律法這場,栗毓美琢磨許久,遲遲不下筆,等到時間過半時,他才眉頭微動,筆走龍蛇起來,等最后交卷時,仍覺得有些遺憾,很多關鍵點答的不夠細致,心中暗暗祈禱:主考官最好能網開一面,不要吹毛求疵,不然按照他自己的估算,肯定是要差上不少。
律法不是栗毓美的強項,這也是多數農家子的弱處,主要是家中沒有底蘊,這方面的知識存量少,更沒人面授口教,能夠死記硬背住已是難得。
誰讓是貴族專項壟斷呢,律法在古代幾乎全是家族承包,其相關的官職崗位,和史官一樣,被大氏族壟斷。
第三天,栗毓美醒來的時候,頭發已經凌亂不堪,眼圈有些暗黑,精神略顯萎靡。
端過一盆清水,照出自己的樣子,不由嘆出口氣,抹把油膩膩的頭發,也只能稍作梳理。
最后一天的考試,果然和栗毓美之前壓題相同,農桑是當下朝廷重中之重,因為近幾年大旱連連,朝廷年年為此焦頭爛額,賑災的銀子已然掏空國庫,所以,今年朝廷倫才,肯定側重治農富民。
這篇文章,栗毓美曾寫過很多版本,早已成竹在胸,他有把握交出符合朝廷所想,考官所思的答案。
他長呼一口濁氣,提筆將自己的腹稿,洋洋灑灑的寫在考卷上,期間連筆都沒停頓。
寫完最后一字,已經日近西斜。
走出貢院的時候,戈仙舟正在門口等候,待見到栗毓美出來,隨即圍過來道:“還順利吧,你可是第一個走出貢院的,這次能中吧?”。
“大同府舉子栗毓美,表字含輝…”“福建士子林則徐,表字元撫。”
翰林院大學士兼禮部尚書劉長風從一大疊考生的卷子中抽出一張,用指頭小心捏了遞過去:“就是這張。”
僧格林沁笑瞇瞇地啜了口茶,“劉學士,咱家是粗人,斗大的字兒識不得幾個,這舉子寫的文章嘛,還是應該您來評閱,看看夠不夠得上龍門的門檻兒。”
劉長風掃了一眼,連個字影兒都沒看清楚,就隨手擱在桌邊,道:“此卷文辭拙劣,立意淺薄乃是下下之卷。王爺放心,下官一定會秉公處理,斷然不會將此等學業不精的士子錄為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