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軍側開身子給蘭子義讓開路,出現在蘭子義面前的是與剛才路過牢房截然不同的區域,同一座大牢中,一墻之隔卻分開了兩個世界,剛才經過的地方是柵欄,是牢籠,是滴血的刑具,是潮濕陰冷的地面,而這里卻是隔開的單間,是有門有窗的住處,是桌椅板凳,是
鋪滿地面床面的干燥草料,最重要的是這里居然沒有了之前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道。雖然按蘭子義的標準,這里依舊是安置牲口的地方,但蘭子義明白,對于天下許多百姓而言,這里要比他們自己的住處好得多。
衛軍引著蘭子義進到里面后便轉身關上了門,這下蘭子義就徹底聞不見之前難聞的味道了,而那個衛軍張起袖子在一旁幫蘭子義扇風驅散身上的殘留,蘭子義則轉臉看著周圍的隔間,蘭子義問道
“怎么之前來沒見過這地方?”
衛軍陪笑道
“之前來衛候來都是為了審查要犯,要犯還得用刑,自然不會往這里關。”
蘭子義見門口幾間房都是空著的,便問道
“我看這里并沒關著多少人?!?
衛軍答道
“侯爺說的是,這片牢里的確沒關幾個人,實際上平日里值班回不了家時我們這些當差的都是撿這邊牢房歇腳的?!?
蘭子義問道
“為何不把這里關滿?難道洗冤寺還怕犯人來把屋里桌椅都給弄壞了?”
衛軍笑道
“這屋里的桌椅才值幾個錢?哪談得上弄壞不弄壞的。剛才我也說了,牢里關人是分三六九等的,有案在身,需要審問的都在前面血牢里,這里關的都是普通官員,民間士紳,再往前那邊是關押三品以上官員的客房,那里都好多年沒人進去過了?!?
蘭子義道
“這洗冤寺里的牢房居然分的這么詳細?看來以前是按照這門類抓過許多人的?!?
衛軍道
“衛候請容小人斗膽說一句不恭敬的,您說以前可就說錯了,是這洗冤寺一直以來就是這么抓人的?!?
蘭子義道
“既然一直都是這么抓人,為何現在這兩處牢房是空著的?”
衛軍道
“那還不是因為咱魚公公是個菩薩心腸?以往的臺城衛鎮守太監哪個不是殺人立威?我聽我爹跟我講,在我爺爺當差那會,魚公公還沒有執掌臺城衛時,這洗冤寺里三處牢房就從來沒有空出來過,天天都有人被抓進來,間間牢房都塞著人,就現在這處地方,當時一個單人間里至少要擠進去兩個人。”
蘭子義聽著衛軍的這些話,心里暗暗回憶著往日里魚公公的做派,就蘭子義這一年和魚公公接觸的情況看,魚公公下手雖狠,卻從來不亂抓人,朝中大臣就沒見魚公公抓過一個,再想想魚公公以前說過的話,看來他老人家是再給自己留后路啊。
空蕩蕩的牢區沒有人住,蘭子義與衛軍的對話便在牢房間回蕩起來,走廊深處的一個牢房里忽然傳出響動,然后便有人問道
“是不是衛候來了?”
蘭子義聽出這就是鄭知禮的聲音,和剛才在街上聽到的一模一樣,那個替蘭子義扇風的衛軍聞言先小聲對蘭子義說道
“侯爺,要冒犯您了,還請您見諒?!?
然后他便沖著里面吼道
“給我小聲點!來誰也用不著你管!”
蘭子義聞言說道
“這些兄弟,那人和我有些交情,你這樣當著我的面吼他,可是不給我面子啊?!?
衛軍拱手道
“我也知道那是衛候關照的人,可在這牢里,咱這些獄卒也是要立威才能鎮住人的,要不犯人踩倒咱們臉上,咱這活就沒法干了。既然衛候特地開口了,那小人以后躲著點這人就是?!?
蘭子義笑道
“哪里,哪里,你說的很有道理,是我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