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子義說道:
“你的想法還挺有誘惑力的,可你為什么不想想,只要你現在跟了我就能立刻填飽肚子,根本不用等到什么斬妖除魔以后。”
鄭知禮聞言停下了吃喝,他抬起頭來看向蘭子義,然后他說道:
“衛候,人活著要是只為吃喝那就和牲口沒區別了,天道長存,我等怎能坐視妖魔為非作歹?”
蘭子義聞言冷笑道:
“說的好,我才給你講這些話的人說話時并沒有像你這樣忍饑挨餓吧。”
蘭子義的話戳中了鄭知禮的心,剛才還滔滔不絕的鄭知禮這下突然啞巴了,他思考了許久,數次開口想要反駁蘭子義,可想到最后他終究沒有找出話來,蘭子義則接著說道:
“我沒看錯人,你不是那種人云亦云的傻子,你妹找鬼話來反駁我,說明你還清醒,你心里明白妖賊中的真實情況,只不過你暫時還沒有相信自己的心里話而已。”
鄭知禮被蘭子義說的低下頭去,他想了想后最終默默拿起筷子繼續吃飯,只是這次他不再像剛才那樣吃的盡興,他被蘭子義說的多了一份心事。又吃了幾口后鄭知禮問蘭子義道:
“衛候,我跟了你是有飯吃,我之前在鄉間時跟你就是為了找飯吃,可下場呢?只我一人吃飯,其他人全都沒飯乃至于都沒命便是衛候想要見到的嗎?”
蘭子義道:
“百姓遭災,朝廷全都看在眼里,豪強兼并,我也都知道,朝廷還有我做的一點也不好,這我從不否定。我只想問你,妖賊給你許諾那么多承諾,可他實際給你的是什么?你說你和同鄉許多人去投妖賊,那在寨中到底是你和同鄉有飯吃還是那些從江北來的舊賊有的
吃?”
蘭子義避重就輕的話巧妙地躲開了問題的重點,鄭知禮說的是他跟了蘭子義也不見得有飯還有可能連累家人,而蘭子義回答的卻是他是個說話講信譽的誠實男子,這點小把戲對于京城里的無數老油條來說只能算是討價還價時的試探,可對于鄭知禮這樣的鄉下質樸孩子而言這就是釣人用的餌,一下一個準。
果不其然在蘭子義厚著臉皮把話說過后鄭知禮就猶豫了起來,蘭子義借機專門問道:
“上次見面時我送你的錦衣呢?那件衣服若在你今冬也能好過些。”
鄭知禮聞言放下了筷子,蘭子義看得到他耳根處涌現的紅色,那還是他努力遏制自己羞愧的結果,只聽鄭知禮小聲說道:
“被營中的祭酒收走了。”
蘭子義問道:
“為什么?”
這回鄭知禮的聲音小的都快聽不到了,他說道:
“因為祭酒、真人他們祭天請仙需要好衣服,營中那些需要幫助的人也需要穿暖和些,我這樣的青壯年應該穿得少些。”
蘭子義恰到時機的冷嘲一句道:
“‘應該’?誰人規定有衣服的應該挨凍,沒衣服的反倒有資格拿別人的衣服去穿?”
這次蘭子義說完鄭知禮不說話了,蘭子義覺得火候差不多,他便再次起身將自己外袍解下披在了鄭知禮身上。這幾日事煩,蘭子義出門也沒有專門打扮,只是隨便挑了一件普通狐皮袍子穿了,可這樣的衣服在鄭知禮看來那就是神仙才配有的東西,他哪敢收下,只見鄭知禮起身推辭道:
“衛候,禮物重了,我怎敢收下這樣的東西?”
對于有錢有勢的人而言,想要買通窮人只需花費微不足道一點代價,而受恩的窮人卻會為此感激涕零,從某種意義上講,寬容與仁慈都是一種奢侈品,只要位高權重者愿意施舍,他們就能用這樣的奢侈品來點綴自己的名譽。
蘭子義要的就是鄭知禮這樣子,他雙手用力,重重的將袍子塞到鄭知禮手里,蘭子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