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媛睡意全無,立刻披衣起身。
賀錚站在房門前,焦灼得口干舌燥,臉色有些青白。
“公子回府的路上,忽然昏過去了。怎么都叫不醒。”
顧青媛呼吸一窒,腳下晃了一下。
她跟著賀錚去了廂房。
裴謹廷躺在床上,臉色灰白,眼睛緊閉,雙唇泛烏,人已經(jīng)昏迷。
“裴謹廷……景珩……”
她焦急地喊著裴謹廷,他毫無反應。
顧青媛從未見過裴謹廷這番模樣,狼狽中透著一股凄涼的美感。
她的心頭莫名地生出幾分心疼。
“去請?zhí)t(yī)了嗎?國公和夫人那里有沒有去通知?”
她的雙手顫抖,轉(zhuǎn)頭,聲音帶著絲顫音。
賀錚看了看外頭愧疚地扇了自己一巴掌的侍從,道,
“夫人和國公爺那邊已經(jīng)派人去傳信了。”
“兄弟們說公子回城時沒騎馬,坐的是馬車,上車前說有點累,歇息一下,誰知……”
顧青媛坐在床榻邊,握著裴謹廷的手,他手指僵硬冰冷。
衣裳下的身體也冰冷,摸到哪里都是冷的。
她的心快要和他一樣冰冷,“他往常有過這樣的狀況嗎?”
握著他的手,揉搓著,只想把她的溫度傳遞給他。
賀錚垂著頭,嘆了口氣,低聲說道,
“公子往常雖有不舒服,卻沒今日這樣,叫也叫不醒的狀況?!?
顧青媛蹙眉。
往常也有,只是癥狀要輕些?
那這是頑疾了?
顧青媛從箱籠里又翻了兩床被褥蓋到他的身上,不斷地搓著他的手。
“往常碰到這樣的狀況,你們公子吃什么藥丸?可否有存下的?”
賀錚握著劍柄的手,緊了緊,“沒有?!?
顧青媛皺了皺眉頭。
沒有丸藥,那就應該不是頑疾了。
她不時地看向外頭,只覺時光仿佛凝滯了一般,怎么也不見太醫(yī)上門來。
也不知是不是蓋被褥有用,還是揉搓有用,好半晌,裴謹廷總算有點反應。
嘴里發(fā)出模糊的囈語。
這好似梵音一般,劃破了冷清的屋子。
“裴謹廷……”
她湊到他的耳旁,輕輕地喚著,也聽到他嘶啞的聲音,喃喃地道,
“圓圓……別怕……”
若是裴謹廷清醒時,說這樣的話,顧青媛只會嗤之以鼻。
實在是從前的裴謹廷太過惡劣。
把毛毛蟲扔她頭上,踩她腳后跟都算小事。
現(xiàn)在竟然發(fā)現(xiàn),他在昏睡中,還在擔心她。
霎時,顧青媛呆住了。
心口好似被千根銀針刺著,密密麻麻的疼。
一只手死死地揪著身側(cè)的被褥。
她仰起頭,眨了眨眼,裴謹廷,她沒事啊,她總是會好好的。
顧青媛低下頭,湊近裴謹廷,臉貼著他的,“裴謹廷,我沒事,我好好的?!?
“昨天夜里,他送我回來后,去做什么了?你知道嗎?”她問賀錚。
賀錚眼眸閃了閃,小聲道,
“公子先去了鎮(zhèn)國公府,后來又去了京兆尹府,原本是要去宮中見陛下,稟報巡軍之事……”
顧青媛抓著裴謹廷的手,他手指骨節(jié)分明,修長冷硬。
她很清楚裴謹廷去那兩處地方是為什么。
阮氏和顧蕓娘,就算裴謹廷不去找她們,她也是要去找的。
天已經(jīng)亮了,遙遙自天邊跳出天光,晨起的薄霧還冷冷清清地攏著庭院。
腳步聲漸起,顧青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