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啟放聲大笑，狀若癲狂，他抬手指著宋清齋等人，罵道：“朕才是天子！這天下都是朕的！

“你們就應(yīng)該對朕俯首帖耳，朕說的話是金口玉言，你們該無條件服從！

“可你們呢，一個個梗著脖子跟朕作對！朕還怎么管理天下！

“朕知道你們有功，可便是有天大的功勞，便可以凌駕于皇權(quán)之上了嗎？

“你們把自家的子侄安排在重要的職位上，他們表面上對朕恭敬，實際上根本就不聽朕的！

“朕便是有滿腹雄才大略，又如何施展？”

他轉(zhuǎn)向宋清齋，更為憤怒：“別人反對朕倒也罷了！你可是朕至親的三弟！你我一母同胞！你竟然為了坐上皇位聯(lián)合這些逆臣來弒君！”

鄭國公年輕之時是個出了名的儒將，一向足智多謀，也最為穩(wěn)重，此刻越眾上前，攏著衣袖含著微笑問道：“陛下，可容臣問上幾句話？”

“問什么？！”周啟滿腔悲憤，“你們不過是想狡辯而已！難道說的天花亂墜就能改變你們弒君的事實？”

“不不不，”鄭國公輕輕搖頭，臉上神色不變，轉(zhuǎn)身看了看自己身邊站著的老弟兄，“陛下請細(xì)看，老臣等都是孤身赴宴，別說兵器，連近身伺候的人都沒帶。

“反倒是陛下在這慶功樓又是毒酒弩箭又是火藥又是大炮安排了許多，我看是陛下顛倒了黑白吧？”

周啟這才注意到，這些人，包括宋清齋在內(nèi)都是輕裝而來，果真身無寸鐵。

他的膽氣頓時壯了起來，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既然你們不想弒君，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陛下一上來就給臣等下了這么多殺招，”鄭國公微微搖頭，“然后便開始數(shù)落臣等的罪狀。

“不管何時何地，也該讓臣等有辯白之言吧？”

周啟當(dāng)然不想允許，但眼下的局勢卻不是他能掌控的。

因此便聽鄭國公慢悠悠說道：“陛下即位之初，老臣等也是非常看好陛下的，畢竟您也曾經(jīng)跟在先太子身邊做出一副虛心好學(xué)的樣子。

“何況這帝位還是經(jīng)過先太子和先帝先后認(rèn)可的。老臣也盼著能盡心竭力輔佐陛下開創(chuàng)一個昌明盛世。

“可誰知等陛下坐穩(wěn)了皇位，第一件做的事卻是廢除了先帝和先太子耗盡無數(shù)心血頒行天下的惠民政令！

“皇朝初立，百廢待興，怎能如此倒行逆施！

“然后陛下簡拔官員更是非親不取，甚至暗中授意賣官鬻爵！

“老臣等跟隨先帝浴血奮戰(zhàn)，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江山，不是讓陛下用來滿足私欲的！

“陛下怪我們把持著重要職位不肯放手，卻不想想，一旦我們放手，陛下別說不能保證自己的私庫充盈，只怕這皇位都坐不穩(wěn)當(dāng)！

“于公，我們是君臣，于私，我們當(dāng)年和先帝情同手足，便把陛下當(dāng)做子侄來看，怎能眼睜睜看你走上不歸路，怎能看你斷送這萬里河山！

“可老臣們竭盡所能勸諫，奈何陛下一意孤行，老臣等只得暫避鋒芒，盡力維持江山穩(wěn)固。”

鄭國公一聲長嘆，搖頭感慨：“豈料，我們的一片苦心，換來的卻是陛下的指責(zé)，和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