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腳處拾階而上,等抵達山頂?shù)亩ü馑拢悜c之剛好走過一百零八階梯。
一百零八階梯,寓意人生在世的一百零八煩惱,踏上臺階便意味進入法門,自此可免苦難,積功德,辨善惡。
赭紅色的朱漆大門敞開,好似在迎四方賓客,門戶兩側掛有楹聯(lián)一副。
上聯(lián):法身常現(xiàn)寶塔品。
下聯(lián):空界似聞曇缽香。
隱約能聽見寺院深處僧人的誦經(jīng)聲,伴隨陣陣鐘磬余響,端是顯盡了寶剎莊嚴。
深吸了一口氣,陳慶之抬腳邁過尺高的門檻,跟隨人潮走入寺廟。
寺門大開,入目是一尊臥坐佛臺的彌勒大佛,體胖腹大,笑口常開,仿佛閱見人間一切樂事。
佛門多以左為尊,這個左指的卻是以佛主菩薩的朝向為基準。
所以放在參拜的香客身上,卻是以右為尊,故定光寺三尊主要建筑都位于參拜香客的右手邊,分別為天王殿,大雄寶殿以及三圣殿。
左邊則是由香客善信出資,能工巧匠動手,皴鑿斧刻的千佛塔林。
至于陳慶之心心念念的那盞長明古燈,正是擺在此間最為恢弘的大雄寶殿。
向右復行七八步,輕松就能看見清晨上香的信眾,自發(fā)排成如龍似的長隊,隊伍甚至都已經(jīng)延伸到彌勒佛像附近。
第一座天王殿便是如此,倘若當真老老實實跟著排隊,恐怕光是到佛主跟前就得過去一個時辰。
還沒等陳慶之想出對策,已經(jīng)有一個看上去賊眉鼠眼的富態(tài)男子靠過來。
畢竟站在擁擠的人潮中,并不隨隊伍前行的陳慶之看上去實在有些扎眼。
“想來這位小兄弟是第一次來定光寺上香吧?”
穿著綾羅長褂的男子好不容易擠到陳慶之跟前,擦了一把額頭上的虛汗,嘿笑一聲不無把握地問道。
“何以見得?”
陳慶之不動聲色地反問。
“倘若是以往來過這定光寺的,自然知道每逢節(jié)慶寺廟里那叫一個人多如牛毛,排起長隊更是十有八九之事,斷不會做出像少俠這般左右為難之舉。”
富態(tài)男子這才想起還沒做自我介紹。
“對了,在下王福才,勉強算一名掮客。”
“哦?閣下的意思是——你能夠幫到我?”
聽出對方的話外之音,陳慶之瞇了瞇眼睛笑道,他大概知道對方是怎么一回事了。
“嘿嘿,想必少俠也是聽見傳聞,特地前來一觀佛前那盞長明燈可對,這事兒包在我身上。”
拍了拍肥碩的胸脯,王福才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多少銀子?”
也不遮掩,陳慶之直接開口詢問。
“罪過罪過,咱只是日行一善,見少俠有愁心事,故來開導一番,佛主面前怎么能提銅臭呢,罪過罪過!”
王福才連聲念了好幾聲罪過,手上卻明晃晃撐開五只粗短的手指,向陳慶之示意。
“五兩銀子?這么貴!”
陳慶之皺了皺眉頭。
雖然這對身懷九百多兩銀票的他來說,只能算九牛一毛,但他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
平白無故一句話就送出五兩銀子,對面這錢賺得也太輕松了吧?
“貴?我還嫌便宜呢!”
王福才當場便不樂意了,拉著陳慶之就要向前走去。
盡管隨手就能震開對方的拉扯,但少年還是跟隨王福才身后,越過宛若盤蛇蜿蜒攀附的隊伍,轉身扎進天王殿右側一條小徑。
沿著石階穿過竹林,金碧輝煌的大雄寶殿登時出現(xiàn)眼前。
從天王殿后門到大雄寶殿正門,可以看見密密麻麻站著手中端持檀香的香客,少數(shù)得有幾十上百人,都擠作一團呆在青石板鋪成的空地上,神情麻木且虔誠地期待前面的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