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牟恭,楊氏還是余怒未消,冷著臉問,那婆子道,
“姑爺這幾日說是睡在書房,可前頭一日老奴半夜打書房前過,似乎聽見里頭根本沒動靜……”
頓了頓又道,
“昨兒老奴又特意去聽了聽,里頭根本就沒人?。 ?
“沒人……那……他人會去哪兒了?”
難道他還要半夜跑出府不成?
婆子搖頭,
“老奴不知,就是覺著蹊蹺才特意稟報您的……”
楊氏想了想道,
“今兒晚上派個人去盯著他……”
于是楊氏的人連著盯了幾日,發(fā)覺牟恭回家之后,吃罷了晚飯,確是在書房之中看書,可待到眾人都回房,院子里都靜下來之后,牟恭就會從后窗翻出去,溜出了院子,楊氏派出的是個不起眼的小丫頭,生的瘦小,人極機(jī)靈,跟著牟恭進(jìn)了花園子,眼看著他與一旁樹后跳出來的一名女子親熱的相擁在一處,那小丫頭悄無聲息的退了出來,回去稟報給楊氏,楊氏氣得身子發(fā)抖,手里象牙的梳子給摔在妝臺上成了兩截,
“你明兒晚上再去盯著,看看到底是哪一個賤蹄子敢勾引爺!”
于是又盯了兩日實(shí)實(shí)在在拿捏住了二人相會的時辰,今兒晚上,楊氏氣勢洶洶帶著一幫子丫頭婆子去抓人,要說這種事兒她不應(yīng)當(dāng)如此大張旗鼓的,只她的性子如何能咽下這口氣,領(lǐng)著人沖進(jìn)花園子里,把假山后頭親熱的二人拿了個正著!
燈球火把一照之下,有人認(rèn)出那女子是清靜院里的丫頭,楊氏大怒,只她腦子還不算傻,知曉男人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沒有尋男人的麻煩,把以袖掩面的牟恭放走了,卻是把黃鶯抓著,來尋四蓮的麻煩了!
她是想得簡單,男人是自己的不好打罵,丫頭可是別人的,不但要打要罵,還要尋她的主人討個說法,所以她一上來就給四蓮扣帽子!
楊六小姐這可不是沖動行事,她是這打著一石二鳥之計(jì)呢,帶著賈氏的丫頭尋她的麻煩,將她一軍,讓她同自己賠禮道歉,出這口惡氣,二來扣上大帽子,令得賈氏心頭生怒,下令處置這丫頭,最好幾棍子打死了,待之后牟恭問起來,她可以推到賈氏身上,即除了眼中釘,身上又不會沾到血,還不會讓牟恭對她生出不滿來!
只她想得好,以為賈氏文靜懦弱,自己氣勢洶洶過來,必能嚇唬到她,只可惜她剛?cè)敫痪?,沒摸清這位的底子,沒想到四蓮要把這事兒捅到婆母的面前,要知曉,雖說是丫頭勾引爺們兒,可丫頭本就是下賤人做下賤事,傳出去了,臉面無存的是牟恭!
他們是夫妻,牟恭無臉,她也沒臉,更何況……這事兒可是自己鬧出來的,只怕最后在公婆心里,這板子還是要打在自己身上的!
“一個下賤丫頭,勾引主子,拉出賣了便是,犯得著半夜三更跑妯娌的院子里鬧騰么?”
楊氏原是想欺四蓮軟弱把這事兒咽下去,沒想到四蓮根本不吃這一套,見她阻攔卻是微微一笑,回頭對汪媽媽道,
“媽媽,翠喜即是去不了,便由您老親自跑一趟吧!”
汪媽媽聞聲出來往那兒一站,楊氏的人都不由自主的退后了兩步,前頭她們可是親眼見著這其貌不揚(yáng)的老婆子如何一腳一個把人給踢得噗通一聲,硬生生跪那兒的,那膝蓋骨撞青石塊的聲兒聽得人一陣陣的牙根發(fā)酸!
汪媽媽沖著四蓮福了一福道,
“少夫人,不必麻煩,她們這么一鬧騰,這后院的護(hù)衛(wèi)只怕早驚動了,用不著老奴跑腿兒,只怕這時節(jié)老爺那邊已經(jīng)知曉了!”
說罷目光鄙夷的看了楊氏一眼,
蠢貨!你當(dāng)這里是你娘家那暴發(fā)戶的,隨意在外頭請幾個光長肌肉不長腦子的武夫就能守住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