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就要啟程?
紅腫著一雙眼的趙王妃驟然失聲:“怎么這么急?這么短的時間,哪里能收拾得好行李?還有,時兒尸骨未寒,至少過了頭七……”
趙王神色木然:“皇上只給趙王府五天時間。如果走不了,就永遠不能走了。從時兒死的那一天算起,只剩三日時間。”
“這是最后一條生路,你想活,就立刻令人收拾行李。能帶多少帶多少,不能帶的留下就是。否則,就都留下為時兒陪葬吧!”
趙王妃:“……”
趙王妃倒抽一口涼氣,看著趙王難看至極的臉色,所有的悲慟都被這番話凝結。
朱時之死,確實令她痛徹心扉。可除了長子,她還有一個沒成年的幼子和尚未出嫁的女兒。庶子還有四個,府中第三輩的孫子孫女,加起來也有五六個。這么多人,焉能不求生路留下等死?
趙王閉上眼,不再說話。
耳邊傳來趙王妃更咽的聲音:“殿下說的是,我立刻傳令,讓所有人收拾行李,準備三日后啟程離京。”
趙王沒有睜眼。
趙王妃步履倉惶地離去。
趙王一個人靜靜地躺在床榻上,兩行淚水自眼角滾落。
他有六子兩女,朱時是嫡長子。他對朱時十分嚴厲,非打即罵,其實心里最器重最喜愛的,就是這個長子。
為了保全趙王府,他不得不親自動手,殺了自己最愛的兒子。那把匕首,刺在朱時的胸膛,也同樣刺進了他的胸膛,剜心之痛。
……
短短三日時間,趙王妃收拾出了三十多輛馬車的行李。行路時必要的日用之物裝了五輛馬車,趙王府里的女眷幼童也坐了五輛馬車。其余的二十幾輛馬車上放的都是金銀財物之類。
這些財物,是趙王積攢了四十年的家私體己。也是趙王府日后在藩地立足的根本了。
趙王世子妃哀哀戚戚地哭了三日,也認了命,一手拉著四歲的女兒,一手抱著剛滿周歲的兒子,上了馬車。
丈夫朱時自己作死,死了也罷?;识骱剖?,總算沒連累到她和一雙兒女。以后她得好好教養兒子長大。說不定,日后這趙王世子之位,能父死子繼,傳到她的兒子頭上。
連趙王世子妃都老實地上了馬車,其余人不管情不情愿,都一并上了馬車。
趙王這兩日一直躺在寢室里,此時被親兵扶著,慢騰騰地上了馬車。上了馬車后,趙王也沒力氣坐著,躺在特制的窄榻上,面色慘淡。
趙王妃看著趙王這副怏怏無力的模樣,又是一陣心酸,眼淚嘩嘩往外涌:“你這副模樣,哪里禁得起趕路的辛苦。萬一……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們可怎么辦才好?!?
趙王慘然一笑:“放心,我撐得住。”
就是只剩一口氣,也得立刻啟程了。
臨行前,趙王沒有進宮去辭行。
倒是慶安帝,打發王公公來了一趟。王公公因邵公公的枉死,心中恨極。趙王世子也沒解恨,現在看到趙王這副奄奄一息的德性和趙王府舉家離京的凄慘,王公公心頭那一口悶氣,才稍稍紓散。
“趙王殿下,奴才奉皇上口諭,代皇上來送行。”王公公拱一拱手,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希望殿下一路平安。等安然到了藩地,殿下別往了送信回京。如此,皇上也能徹底安心了?!?
頓了頓又道:“奴才還有一言,好叫殿下知道。自那一日趙王世子派刺客行刺皇上未遂,皇上身邊日夜有人守著?,F在什么宵小之輩都休想靠近皇上九尺之內?!?
換在往日,一個內侍怎么敢對堂堂趙王冷嘲熱諷。
現在,趙王只有任憑奚落的份。
趙王勉強打起精神應道:“有勞王公公代本王回宮復命,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