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笑著道:“聽說你近來還算老實。”
“我一向老實。”
張氏便道:“真沒有惹事嗎?” 張安世道:“阿姐我每日被人看管著,能惹什么事。”
張安世知道,如果說自己沒惹事,他家姐姐肯定不放心的,可如果說自己被人看著,所以惹不出事來,他家姐姐就信了。
果然,張氏露出微笑,道:“你呀你,不知什么時候才能長大。今日入宮赴宴,你可要小心了,千萬不要惹出事端,父皇的脾氣不好,一旦震怒,有你的好果子吃。”
張安世道:“阿姐放心,我一定應(yīng)對如流。”
張氏還是擔心,蹙眉道:“可我從宮里打探來的消息,說有人會故意想刁難你,你定要小心為上。” 張安世滿不在乎地道:“阿姐,你不要再絮叨啦。”
張安世覺得,張氏這絮絮叨叨的樣子,像極了前世他的至親,似乎在他們的眼里,他總是長不大的孩子。
張氏眼睛便開始發(fā)紅:“你總是如此,說什么也不肯聽,等吃了虧,該怎么辦才好。哎……父親在天之靈……”
說到這里,一旁的朱瞻基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張氏的裙角,奶聲奶氣地道:“母妃,母妃,你別哭,我會保護阿舅的。”
張安世:“……” 收拾一番,終究是要啟程了。
朱高熾親自抱著朱瞻基上了暖轎,其余人便需騎馬入宮。
朱棣乃是馬上得天下的人,看不慣皇親們乘坐轎子,所謂上有所好,下必效焉,于是除了文臣,幾乎人人騎馬。
可張安世不擅騎馬,這一路是心驚肉跳。
好不容易到了午門,入宮之后,朱高熾先行抱著朱瞻基入大內(nèi),張安世則暫時安排在文華殿一旁的文樓。 此時,這里已來了不少皇親,張安世甚至看到了張輔,張家也有女眷嫁入宮中,是皇帝的貴妃。
至于其他人,張安世認得的不多,朱高熾將張安世保護得太好了,皇親的關(guān)系十分微妙,波云詭譎,他不愿意讓張安世過分的與皇親國戚們打太多的交道。
張安世在人堆之中,不甚起眼。
一直在此熬到了傍晚,便有宦官進入宣德殿,宣讀了皇帝的口諭:“陛下有諭:諸皇親在此先行入宴,宴畢入文華殿見駕。”
于是皇親們紛紛落座,大抵的程序都清楚了,幾十上百個皇親,也分遠近親疏,同時也有輩分。 一些近親如太子和漢王,又或者是年長的駙馬、徐皇后的兄弟們,則去文華殿入宴,其他遠親或者是后輩,則在宣德殿賜宴之后,再去拜壽。
張安世落座,他年紀最小,所以只能在一個不起眼的位置。
大家在宮中,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誰也不敢喧嘩,這宴會沒有一丁點活絡(luò)的氣氛,一個個人……就好像死了娘一樣。
張安世心里感慨,這是鴻門宴嗎?
宦官們上了菜肴和酒水,隨著鐘鼓聲響起,皇親們終于開始動筷子了。
其實大家不敢喝太多酒水,怕到時君前失儀。
當然……有許多人起初還能矜持,等到后來發(fā)現(xiàn)這宴會實在無趣,便干脆開始喝酒了。
慢慢的,喝了酒的,有了酒意,話就多了,大家開始熱絡(luò)的打招呼,甚至開始推杯把盞。
張安世年紀小,無人關(guān)注,自然還是小透明一般,他吃了一些菜肴墊了肚子,也有一旁的人開始勸酒。
張安世小酌了幾杯。
這時啪的一聲,一個與張安世同桌的漢子拍案而起。
他醉醺醺的,眼里帶著醉意,身子搖搖晃晃,仿佛一下子要摔倒,緊接著,這人開始啜泣起來,哭了。
邊上的人便勸:“這是怎么了?”
“我苦啊……”這人捂著自己的心口,好像心疼得無法呼吸一樣,他三四十歲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