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世看著劉縣尉。
劉縣尉只覺得渾身毛骨悚然。
他猛地意識到……對方可能早就在此候著了。
只是……方才撤走的那些照磨所差役,又作何解釋呢?
莫非方才黑燈瞎火,其實也是這些人?
他們如何知道,他今夜會來此?
又如何知道……
電光火石之間,劉縣尉便已清楚……自己完全敗露了。
是的,連這個都知道,那么基本上這里發生的事,必定已是一清二楚。
他驚恐萬分,最后毫不猶豫地拜下,道:“這……這……下官只是……下官只是奉命行事……奉命行事。下官要檢舉,要檢舉……”
張安世朝他陰森一笑:“是嗎?檢舉?誰要你檢舉!你南陵劉縣尉,一家老小十三口人,是要檢舉這個嗎?還是說,你伙同南陵縣的縣令,一同拉丁,將姚公強拉了去,沿途各種痛打和凌虐,是要檢舉這個?又或者,是要檢舉伱自個兒,在今日……竟是斗膽包天,還想要殺人滅口,毀尸滅跡。不只姚公的尸骨不放過,便連其他被你強拉來的所謂醫戶,也要統統殺絕?”
劉縣尉聽到此處,臉猛然的煞白得可怕。
他嚇得瑟瑟發抖,抖動著嘴唇道:“我……我……”
一旁一個差役帶著哭腔道:“小的冤枉,小的不是自愿的……小的要揭發……”
張安世看也不看他一眼,卻只拿手點了點。
須臾功夫,便有一個校尉持矛上前,一矛刺出,直接朝這差役刺去。
“呃……”差役發出了哀嚎。
卻是這鋼矛自后肩刺入,直接貫穿,于是血霧噴薄,就好像被針釘在地上的螞蚱一般,身子開始拼命的扭動抽搐,人一時沒有氣絕,發著嚎叫。
緊接著,校尉一腳踹著他的肩窩,在這昏暗的夜里,發出了凄厲的吼聲,校尉趁勢,鋼矛拔出。
鮮血便又如泉涌一般飛濺,校尉的臉霎時蒼白,再無血色,片刻之后,便倒在血泊,顯然已是氣絕!
劉縣尉早已嚇得魂飛魄散,驚懼地叫著:“別……別殺我……別殺我……”
張安世唇角勾起一笑,只是這笑在這夜色里顯得鬼魅而陰森,道:“你放心,不會殺你的,這個差役該死,所以送他上路,畢竟他只是從犯,罪責較輕,還輪不到錦衣衛大費周章,給他一個痛快便得了。”
張安世頓了頓,又道:“只是你……你想死,卻沒有這樣輕易。”
劉縣尉聽罷,驟然之間,明白了什么。
他是何等聰明之人,此時禁不住咬著牙關,瑟瑟道:“殺……殺了我罷……但求……一死。”
張安世卻理也不再理他,轉身,按著腰間的刀柄,雷厲風行的樣子,呼道:“拿下劉縣尉,其余之人統統格殺勿論。”
話音落下。
昏暗之中,四面八方的校尉便已挺矛搶上。
劉縣尉身后,傳出一個個哀告和求饒的聲音:“饒命啊……”
“上有老,下有小……”
“呃……”
“啊啊……”
嘩啦啦,嘩啦啦……
穿著甲胄的人將這十數個差役圍成鐵桶一般,而后一根根的鋼矛刺入。
那鋼矛所攜帶的勁風過處,盡是血雨。
很快,這一個個人,便再也無法動彈了。
拂曉時分,天剛破曉。
世界又變成了一種較人詭異的寂靜。
在這死寂之后。
庫房被一個個打開。
里頭還有些在熟睡的人,漸漸驚醒。
還懵懂的‘醫戶’們,看著外頭一副副甲胄和鋼矛所組成的鐵海和鋼林,一個個嚇得大氣不敢出。
張安世進去,只見這里甚是臟亂,他眉也顧不上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