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似錦, 彩蝶紛飛。踏春的少女攜伴而游,灑落下銀鈴一樣的歡笑。
謝縈懷踏著石階而上, 往下看就是層層環繞的霧氣。他身其中,面上還有幾分茫然之色。
他前面的涼亭里躺著一個黑衣的男子, 他走過去一看,見是在此睡下的令狐胤。
令狐胤聽到腳步聲,也睜開眼來,他比之當年意氣風發的模樣,已經頹廢許多,“是你?”
謝縈懷也有幾分不可置信。他記得在寢宮中歇息,怎么一閉上眼睛, 就來了這里。
是夢嗎?
令狐胤坐了起來, 他舉目四望,神情也頗是悵茫。
“你怎么在這里?”謝縈懷問他。
令狐胤答不上來。
“周公子,你走慢些呀——”
“哎呀,你等等我嘛。”
少女嬌嗔的聲音響起。
兩人同時望過去, 見四五個緋衣女子, 追著一道白影,踏著石階上去了。
“周公子——”
“周郎——”
一聲一聲。
謝縈懷臉色發白,幾乎是同時,和令狐胤站了起來,追著那道白影而去。
但那行走的少女和青年,卻與他們總是隔著一段距離似的,那石階仿佛沒有盡頭, 奮力追逐之下,兩人都有些力竭了。
身旁就是幾個少女,她們像是看不見謝縈懷與令狐胤似的,站在臺階上,仰頭看那已經走到高處的白影。
那站在石階上的白影終于回過頭來,手上一柄玉骨扇遮唇一笑,放浪又多情。
謝縈懷一下瞪大眼,又不管不顧的往上追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那追逐的緋衣女子忽然消失,前面奔走的白影,身上那月白色的長衣,也變成了緋色的華服,跑起來就如蝴蝶一般。
“皇弟——”
身旁走過一個看不清面貌的男子,手中牽著那一段緋色的衣裳。
“六皇子,六皇子——”
四處都是人影,在這荒蕪的山上,人來人往仿佛海市蜃樓。
謝縈懷看到面前伸出一雙手,奮力去抓前面的人,他嚇了一跳,回過頭竟是眼睛通紅的令狐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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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如幻境一樣,只有幻境中的人,能捉到那一直走在前面的人。
“周瑯!”令狐胤聲音急迫,像是極力要去挽留什么一般。
但那衣角還是從他手上滑過去了,但那奔跑的那人,確確實實回過頭。
那是一張比當初的周瑯更要動人的面龐,但那張臉上,已經滿布驚慌之色。
不一樣。
不是周瑯。
“放開我——”
“不許離開!不許!”
幻境中的人似乎在爭執,兩人站在石階上,看著那不遠處的兩人。忽然,他們背后又撲來一個人,從兩人中間撲過來,去抓那緋色衣裳的少年。
謝縈懷定睛一看,見闖過去的,竟是消失許久的南鳳辭。
這是夢?
還是幻?
那緋色的人影終于被抓住,越過那看不清面貌的身影,投過來的目光滿是愕然,“是你?”
南鳳辭抓的更緊。
那一聲叫謝縈懷認了出來,那人就是周瑯,即便換了面目,也還是周瑯。
兩人急急上前,哪怕是夢境也好,哪怕在夢中能見一見他也好。
那看不清面貌的男子身旁忽然又多了幾個身影,他們拽著周瑯,仿佛幻化成了一道風,在這石階上消弭于無形。
“周瑯!”謝縈懷驚醒時,手上正握著周瑯從前的衣裳,掀開簾幔,寂靜的宮宇空無一人。
于此同時,還有兩人與他一同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