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臨安城里最出名的人物, 莫過于周瑯與謝縈懷,當初攪動著整個臨安城女子神魂不屬, 只是此去經(jīng)年,謝縈懷搖身一變成了皇帝, 周瑯橫死戰(zhàn)亂中,這兩人風采,便也被久久的封存在了花樓女子午夜的夢回里。
燕城此次隨將軍入城,就是為逝去的故人掃墓,將軍歸隱已一年,那人也故去整整一年了。
他腰間配著一柄長劍,一身布衣, 斗笠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 看起來只像是個尋常的江湖客。
臨安城的夜,一如那人描繪的那樣繁華,指尖涂著豆蔻的二八女子斜倚瑣窗旁,捏著手帕向樓下過往行人遞出嫵媚眼波, 沿岸的河都仿佛沾染了胭脂的香氣。燕城走的更快了一些, 他嘴唇緊抿,比一年前多了幾分陰冷的肅殺之氣。
一支金釵忽然從樓上掉了下來,碰巧正落在燕城的腳邊,燕城的腳步頓了頓,而后樓上響起一陣嬌柔的女聲,“這位公子,能不能煩勞你幫我撿一下金釵?”
燕城想起此行的目的, 眉頭都不動一下,抬腳就要跨過那支金釵。
“什么,周公子來了?”
不只是從哪個窗戶口透出來的鶯鶯軟語,叫燕城抬起的腳頓在了半空。他想到了那個已經(jīng)死去的人,在那人故去之后,即使他不刻意打聽,也從將軍那里知道了很多和那人有關(guān)的事。樓上讓他撿金釵的女子詫異的看著他,玉白的手臂垂了下來,“公子,能否幫幫忙?”
燕城看到腳邊那支金釵,彎下腰將它撿了起來,而后他抬頭去望那個女子,女子看見他的相貌之后,嬌美的面頰忍不住一紅。
燕城拾起金釵,進了花樓里。
花樓的大廳里,正有幾個斗富的公子哥兒,他們一個說,“我?guī)Я艘磺牲S金,只為求今夜能一親流光姑娘芳澤。”
另一個嗤笑,“流光姑娘才名遠播,怎么會看得上金銀這種俗物。我?guī)Я颂柗Q‘天下第一音’的無涯子老先生遺留下來的佩琴,正配得起流光姑娘這等脫俗的佳人。”
一群看客看著這兩人斗富,燕城握著那支金釵,徑自的從眾人中走過。
“兩位公子對不住了,我家流光,今日已經(jīng)有了入幕之賓。”
兩位斗富的公子一齊驚呼,“什么?”
“這臨安城里,哪個敢跟我搶人?”
“叫那人出來——”
花娘深知兩位公子家底,面上正覺得為難的時候,樓上的門開了,眾人齊齊望去,見下來的是個鵝黃衣裳的少女,姿容尋常,就又嘆息著垂下頭來。那少女全然不知樓下發(fā)生了什么,她走到燕城旁邊,細聲細氣的說道,“多謝公子將金釵送進來。”
燕城一言不發(fā)的將金釵遞過去,就轉(zhuǎn)身欲走,但等他走到門口時,樓上又傳來吱呀一聲,這一下滿廳的女人都站起來了,“周公子——”
燕城的腳步猛地一頓。
“是誰說要見我?擾的我都不能好好與流光姑娘共飲了。”清冽的聲音從樓上傳來。
不是他。
燕城知道這個聲音不是那個人,但是還是忍不住回過頭來。從樓上廂房里出來的男子,手臂分別攬著兩個貌美的女人,他一只手撫著女人瑩白的肩膀,另一只手從女人的脖頸穿過,手指勾著個銀制的酒壺,因為他一走一晃,那酒壺里清亮的酒液淌了出來,沾濕了女人胸前的衣裳。
在往上看,那公子長著一張清俊絕倫的面龐,即使醉的臉頰緋紅,也有一種高人一等的貴氣。
“你就是今夜流光姑娘的入幕之賓?”樓下斗富的公子逼問。
鬢發(fā)濕了一縷,黑的發(fā)光,銜在他的唇里,被身旁的女人用蔥白的手指拂開。那俊美的公子,就順勢在那手指上親了一口。
即使這是花樓,一眾人看見這一幕,仍舊覺得臉熱。
“是我。”
“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