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個兒和傻小子愣在當場,事情變化也太快了,怎么轉眼工夫就成了這模樣。
王老摳緊跟著也出了掩體,一把攥住胡義手里的槍:“小胡,冷靜。這可使不得。”
胡義很清醒,情緒忽然爆發(fā)的原因有兩個,一是因為胡義從趙勇的罵聲里看到了一個連自己都討厭的自己;二是胡義終于決心做回自己。用槍把趙勇抵在地上,是曾經的習慣使然。
三排五個人又重新蹲進了掩體,不過,氣氛卻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胡義退掉槍膛里的子彈,隨手橫放在腿上,把每個人都掃視了一遍,終于開口:“我姓胡,因為我從小沒爹沒娘沒名字,被胡子收養(yǎng),所以姓胡。單名義,因為當了胡子,就是不忠,不孝,不仁,只剩一個‘義’字能守。咱們雖然只相處了一天,卻算一份交情,有誰現在要走,我絕不攔著?,F在我決定了,我也要走!但我胡義在東北軍干了八年,就算要走,也得對107師有個交代。638團現在是大難臨頭,所以我會執(zhí)行最后一個命令,不留虧欠,守著這片開闊地,不到最后時刻不離開?!?
胡義說話的聲音不大,但聽在每個人的心里卻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大家沉默了。
王老摳咳嗽了一聲,打破了沉默:“小胡,我沒看錯,你是條好漢。不怕你笑話,我干這個排長,純粹是沖著比別人多出來的那一塊大洋。眼下這個時候,是選命的時候,不能耽誤了大家,別人去留我不管,我全聽你的。”
大個兒也開了嗓子:“胡哥,我服你,我聽你招呼。”
傻小子緊接著開口:“胡大哥,俺信你。俺跟你混,你說讓俺干啥俺就干啥。”
趙勇一直低著頭,胡義的話讓他有點后悔剛才的偏激,于是只是低聲回了一句:“算我一個。”
至此,一個新的三排形成了。人還是那些人,胡義正式成為了三排的指揮核心,雖然他不是排長。
夜幕終于降臨,戰(zhàn)斗首先在東面打響,因為那邊有樹林和灌木,最容易接近城里。先是迫擊炮的轟鳴,一段時間后是擲彈筒和機槍聲,漸漸的步槍的來往交火也摻雜進來,交織的火線和爆炸閃光演映在夜幕里,耀眼而美麗。
隨后,得勝港北面防線戰(zhàn)斗也打響,急促而猛烈。僅憑槍聲判斷,北面的戰(zhàn)斗激烈程度超過了東邊。638團判斷東面是鬼子的主攻方向,所以東面是兵員最多的二營,三營負責北線,兵力最少的一營防守西側。
接近午夜,西側防線一直沒有鬼子進攻跡象,北線已經告急,形勢岌岌可危。團里考慮西側地形較開闊,終于咬著牙,從西側的一營里抽調了一個連增援北線。
胡義趴在田埂上的荒草后,緊盯著西方的夜幕。另外兩個方向都打了快半宿了,這邊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憑借多年經驗,胡義直覺不妙,二連已經被調到北邊去了,現在的西邊只有不滿編的一連和殘廢三連,如果這是鬼子的釜底抽薪戰(zhàn)術,那么進攻應該就在眼前了。
王老摳貓著腰趴到胡義身邊,低聲道:“小胡,這都半夜了,咱這西邊咋還沒動靜,你說,鬼子是不是不會打這邊了?也許他們嫌這邊太寬敞呢?要不就是他們只想要得勝港,西邊給咱留口子讓咱跑呢?!?
胡義搖搖頭:“不會,如果把咱放了,就是個后患,鬼子沒那么傻?,F在又不是白天,你看看這烏漆墨黑的,就算有開闊地,也看不清太遠,他憑啥不來?!?
說到這里,胡義心里猛地一驚。轉頭對王老摳道:“王哥,把你的火柴給我?!彪S即抱起白天收集來隱蔽掩體的枯枝亂草,貓腰向前跑了十幾米放下,又折回頭來繼續(xù)抱。
王老摳不解地看著突然開始忙活的胡義,一頭霧水。低聲問:“小胡,你這是要干啥?”
胡義繼續(xù)忙著,順嘴回答:“讓大個兒和趙勇趕緊起來警戒,做好戰(zhàn)斗準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