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叔說,凡是有不認識的,或者帶槍的人進村,就去告訴他。”這孩子是這么說的。
“我叔他們有好幾個,也有槍呢。”這孩子不太會數數,于是用兩只小手比出了六七個手指頭。
“我叔他們就在村外邊不遠。”無論怎么問,這孩子回答的對方地點都是在外邊不遠,所以,只能由他帶路了。
孩子在前頭走著,胡義橫端著步槍緊跟在孩子后頭,馬良負責斷后。
出了村沒多久,帶路的孩子忽然離開小路,改往野地里走。
胡義仍然跟著,但是心里卻開始犯嘀咕。便衣隊有必要躲在野外么?這情況可有點怪,不合理。都說童言最真,孩子沒假話,小丫頭也算是孩子吧?說起瞎話來誰能出其右?
離開小路越來越遠,地形越來越復雜,周圍的植被越來越茂密,胡義越想越不對勁兒,一抬手,止住了身后跟進的隊伍,沉聲對前面帶路的孩子道:“站住!”
不料話音剛落,那孩子突然就開始往前猛跑,胡義想伸手抓他已然不及,本能地槍托就抵上肩頭,三點一線,奔跑中八九歲孩子的背影映進了胡義微瞇的眼底,但是扳機仿佛很沉,胡義扣不下去。
“原地散開,隱蔽警戒!”對身后撂下這句話,胡義收了槍就朝前追出去。
孩子雖小,可是他熟悉地形,障礙又多,立即靈巧得像只小猴子,竄蹦跳躍閃轉騰挪,讓追在身后的胡義恨得牙疼。
盡管如此,小孩的體力和步伐幅度沒法與成人比,更何況是發了狠的胡義,幾分鐘以后,在一個矮崖底下,他終于被胡義給揪住了。
凡是多次走出硝煙的老兵,或多或少都會有些不同于常人的能耐。有的很單薄,格斗能力也不好,卻總能在一次次的肉搏戰白刃戰中活下來;有的躺在死人堆里,即便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里,也能知道方圓五十米內有多少個活人;有的甚至能夠準確預測自己的死亡時間,因而開小差試圖躲避,結果還是死了,雖然是被行刑隊給斃了,但是他真的知道,而且死的很準時。
風忽然停了,樹葉一動不動,周圍靜靜的,靜得胡義只能聽到那孩子驚慌的呼吸聲,和自己胸膛內正在降低頻率的心跳,這種感覺,自己好像曾經經歷過。
胡義異常緩慢地松開了揪住孩子衣領的手,身體也靜得像身邊的樹葉一樣,一動不動,考慮自己如果向一側猛沖出去,有多大的機會不會被打中,或者干脆舉槍投降,又有多大的可能被對方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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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胡班長?”就在胡義還沒有采取動作之前,一個聲音從矮崖上頭傳來。
隨后,六七個持槍的人影,從矮崖上的草叢后站了起來,說話的人面黃肌瘦胡子拉碴,胡義終于認了出來,他是老羅……
自從上一次被便衣隊臥底釣魚之后,老羅建立的小組就徹底完蛋了,雖然很氣餒,但是他不甘心,覺得自己沒臉見人。于是他沒有離開這里去找組織,反而再次糾集了幾個鄉親,立志要組建個青山村游擊隊。在哪里跌倒,他還想在哪爬起來!
由于已經被便衣隊知道了自己的底細,所以平時他們輕易不會進村,那個帶路的孩子,就是其中一個隊員的侄子,這孩子就是老羅他們放在村里的眼。
……
天黑了,在隱蔽的山坳里,隔著一段距離點著兩堆篝火,一邊兒是那幾個游擊隊,另一邊是九班。
羅富貴啃光了手里的干糧,扭頭看了看那邊的火堆,轉回頭來不滿地低聲牢騷著:“姥姥的,這到底是誰幫了誰?還說要找他們混吃喝呢,現在可倒好,咱們明天的糧食都進了他們的嘴!這叫個什么事兒?”
劉堅強撇了羅富貴一眼:“別忘了,你現在是八路軍,他們也是咱的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