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陽光的臉上顯示出一個可惡的笑容。
桌邊的溫驟然變冷,李有才慌不迭地逃出門。
……
打開了立在墻角的大衣柜,撥開幾件掛在里面的衣物,再橫推開衣柜里面的背板,便露出了一個小小的暗門洞。這個小院是李有才在梅縣的落腳處,兩間屋之間其實壘著兩層墻,中間形成一個半米多寬的夾縫空間。
這倒不是李有才特意造的,他過去是從死去的漢奸同行手里接手的這小院,哪個漢奸都比李有才成功,所以不得不留一手保小命。
回身關閉了衣柜門,又合上了背板,夾墻里立即變得漆黑。
“這是李有才的窩?”黑暗盡頭里突然傳來低聲的問。
“你醒了?”她的聲音在黑暗另一端的入口邊,語氣平靜,但是氣息似乎有一絲不平穩。
他并沒有注意到這點,而是繼續問:“我的槍在哪?”這是他最想要首先抓握到的東西,他不畏懼死亡,卻不愿意失去牙齒。
她知道他是這樣的德行,所以回答:“入口在我身后,所以槍在我手里?!彼畛醮粼诜块g里的想法一方面是不敢完全信任不是自己同志的李有才,另一方面如果有意外搜查發生,她可以集中敵人的視線,從而可能使這個夾墻被敵人忽略,不至于兩個人都犧牲。
“你在外面坐了一早上。”他知道她為什么在外面坐了那么久,不知道這種犧牲精神是她的職業習慣還是信仰驅使。
“你的任務完成了。”她不希望他猜測到更多含義,所以當做他在自言自語,不露聲色地轉移了話題。
“我的任務沒有支援。”他并沒有猜測到更多的含義,他只是對她出現在醫院門口感到不解,想象不出她怎么可能會找到那里,并且用一個妻子般的溫暖擁抱阻止了自己開槍,原本,那兩個鬼子是要成為陪葬的。
“那不是支援,是接應歸隊。”如果換成是其他同志,她會實話實說,說任務該在最初取消,說她嘗試過通知停止任務,但是對象是他,只好用這個借口搪塞,因為她無法解釋清楚她是如何判定他在醫院的。
“你不該接應,如果那兩個鬼子繼續盤查,這件事可能毫無意義?!彼幌蛘J為她是個嚴謹的女人,就像她說過只有生死沒有被俘,說過沒有支援,最后卻出乎意料地出現在了醫院門口,并且置身事中。看似神來之筆,更像是無謂冒險,她真的不該出現,別人可以,她不行,她不該。
“如果槍響了,倒下的只會是那兩個鬼子,我仍然有時間從容離開,任由你犧牲在那條街上。所以這不是冒險,只是幫你做一個挽回局面的嘗試而已?!彼M量突出了不介意的口氣,向他證明她當時絕對不是沖動,向他證明她不介意他的犧牲。并且,當時她的心底真的不害怕,因為她深信即便槍響了,這個男人的身邊也不會有站著的敵人,這個男人是能夠擋住子彈的山。
因為沒有光線,所以漆黑,所以看不到她在那端極不自然的臉,所以相信了她的話,承認了自己并不如她機敏,認為這的確是一次沒有風險的嘗試,認為她仍然是她,一個嚴謹,冰冷的女人。
所以黑暗里的兩個人沉默了,都不再說話。
直到他無意間將手伸進了自己的衣袋,才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這聲嘆息在這個有限的狹窄空間里極其清晰,清晰到原本想要擺出漠不關心姿態的她終于淡淡開口問:“為什么嘆氣?”
“為你?!彼诤诎的嵌说卮?。
她猛然間開始發慌,慌得突然聽到了自己的心跳,沒料到他會給出這樣一個答案,這個答案可以引申的含義太多,她不敢想,不敢猜,冷與熱的痛苦糾結令她不知所措,根本說不出話來,只能拼命地試圖保持住淡然的呼吸頻率,因為這里太靜了,靜到什么都聽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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