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五分鐘,警察沒能打進錢莊前門,不是因為前門有多堅固,而是因為他們不希望前門太快被炸開,他們想等著后門先有進展。
打了五分鐘,偵緝隊沒能翻進錢莊后院,不是因為院墻有多高,而是因為他們不希望后院的進攻太順利,他們想指望警察先沖進前門再說。
這可不是‘小貓兩三只’,面對插翅難逃的滿樓亡命徒,既然草包隊長壓根不愿走出那個茶莊來督戰,誰先往里沖誰是傻子,熱火朝天打了五分鐘,戰斗竟然尷尬地停了,誰都在心里暗罵著誰不是人,毒如蛇蝎,過去的酒全白喝。
錢莊內外又靜了,靜得不真實。
有信仰是好事,有追求也是好事,尤其在這種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時候,有信仰的人還可以祈禱,或者思考重生與永生的關系;有追求的人呢……至少他們仍然有事可做,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天經地義,財富的味道如鴉片,連絕望的心情都能撫慰。
呯槍響。
羅富貴半蜷在柜臺后,視線穿過桌椅狼藉,柜臺后方十幾米遠的辦公室門敞開著,那位已經交出鑰匙的掌柜捂著胸口剛剛倒在辦公室里,他不能相信,已經說出了金窖位置,已經交出鑰匙的他會挨這當胸一槍,死不瞑目。
“有人想你死,別怪我!”蒙面首領放下冒煙兒的槍隨口這么說。
金窖,也稱銀窖,就是金庫,這錢莊的存金方式沿襲了舊制,金條金磚全放在金窖里。這金窖就挖在柜臺后方這間掌柜辦公室,入口在地板下,每次提存都由這位掌柜親自處理。
特制的一大塊厚重地板被蒙面劫匪掀開,露出了地板下的長方形窖口,一米多寬,兩米多長,向下垂直的直通窖,深約三米,兩側窖壁修挖了對稱蹬踏,便于上下,窖底光線雖暗,仍可分辨出一個厚重的金屬大箱子,舊式錢莊的金窖基本如此。
幾個蒙面人喘著粗氣圍在窖口邊朝下傻看,一個蒙面人叉開手腳撐踏著兩側窖壁小心翼翼下到底,哆哆嗦嗦開了箱上鎖,然后吃力將沉重箱蓋掀開……金光迸現,大金屬箱里整整齊齊碼放著大半箱一兩規格的小金條,俗稱‘小黃魚’,約有千根,約有千根,約有千根……
全傻了,忘了剛剛的槍林彈雨忘了身在絕境也忘了是否還有命花,傻得癡迷不能自拔,最終還是蒙面首領首先恢復狀態,隨手推搡身邊人:“還楞個屁!下去往上遞啊!”隨即又猛撤手:“你……哎?哎哎?你特么想干什么?你特么的我……”慌亂在腰間找槍柄。
原來他身邊這位不是蒙面人,而是那個五大憨粗的豬八戒,不知何時也鬼魅般出現在這窖口邊,探著大腦袋和所有蒙面人一起瞪眼珠子往下面傻看,那倆眼珠子都已經墜到面具窟窿外了,看樣子早晚得掉到窖底摔碎成八瓣。
“我……長長見識……不行嗎?姥姥的我又……沒打算搶這些破玩意,你急著翻什么褲襠?”
羅富貴如此回答,可是隨即咽下了一大口……口水,喉嚨間發出清晰的咕嚕響,還假裝耿直他的熊脖子做淡泊樣。
……
“胡老大,我……不想死。”
羅富貴坐在了胡義身旁,伸開腿,讓他的熊背完全堆在椅子靠背上。
胡義不說話,只盯著手里的烤藍色,繼續專注在思考的漩渦,羅富貴這句話他聽到了,沒興趣搭茬。
而羅富貴似乎并不在意他沒有得到胡義的反饋,把頭仰在椅子靠背上望天棚:“我知道你怎么想……可我說的不是那個,我是說剛才……那么多小黃魚……金燦燦的……我從來沒像剛才那么怕死過,從來沒有。”
胡義不得不跳出思考了,轉眼看身邊這頭熊,沒人能把無恥話說得像他這么自然,怕死還要分三六九等么?怕死還要排個輕重么?
那熊似乎感覺到了胡義轉向他的目光,于是重新坐正,一雙蛤蟆眼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