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內的會場完全是按照平時上課來布置的,最里端中央架著一塊破黑板,已經畫好了一幅區域草圖,黑板之前留空了一塊面積,然后是幾排板凳,有單的有長的,并未刻意擺放整齊,只在中間留出了通往里端的過道空間,帳篷內的寬度并不大。
參會人員近二十,不算多,可比團里開會的排場更有氣勢,級別雖差,幾乎全是軍事干將,除了三連都在場,這在獨立團的歷史上也不多見。
座位并沒分配排序,位置是各人自己選,以二連和九連兩大勢力為主,按理說應該自然而然中間分開左右各一半,結果秦優回頭一看,完全不那么回事,第一排只有高一刀、蘇青和他三個,其余位置全空;第二排只有四個二連的排長均勻霸占,其余位置全空;第三排只有三個二連的排副,第四排有陳沖、鐵蛋、田三七、李響,第五排是最后一排,只在最邊上坐了一頭熊,耷拉著冒泡的腦袋沒睡醒;胡義仍然戳在敞著的門簾旁與馬良低語著,根本沒往里走。
于是秦優皺著眉頭朝后嚷:“能不能往前攏一攏?都窩那么遠干啥?鐵蛋,陳沖,你們兩個到頭排來!”
胡義聽得出來這是秦優對他這消極的連長不滿呢,于是終止了與馬良的低聲談話,示意馬良到里面去入座,結果馬良笑笑,橫挪一步,分腿站在入口側邊倒背雙手,他不想往里走,甘當門內衛。
這時溜進了小紅纓,經過馬良身旁時不滿嘀咕:“咋不叫我一聲!”然后往會場里掃一眼,貓腰直奔最后一排的睡熊身邊入座,隨手帶捅咕:“躲這么偏干啥?”
即將被夢淹死的熊驚得一顫悠差點掉下板凳去,看清了身旁的辮子,不滿道:“我這是機槍位!”
此時高一刀正在前排發牢騷:“這布置的啥?連主席位都沒有,會咋開?扯淡呢么!”
這次會議是秦優策動,蘇青主持,會場布局是蘇青一手安排,她不想開一場政治會議,也沒經驗主持軍事會議,不過她沒少站課堂,更習慣課堂形式,這能緩解她的緊張和不自然。
聽高一刀這么說,蘇青鄭重注視高一刀:“是我疏忽了。那么……你主持吧?!?
在場高級別人物就四位,蘇青秦優胡義和他高一刀,這又不是談政治,高一刀這個目中無人的貨盯著蘇青看了幾秒,覺得蘇青的表情很認真,語氣很由衷,于是當仁不讓地站起來,幾步到黑板前,回身,一聲咳嗽如龍吟,大有氣吞山河之勢,激動得二連的排長排副們熱烈鼓掌,好一通拍。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全場盯著高一刀,高一刀盯著全場;全場繼續盯著高一刀,高一刀繼續盯著全場,時光荏苒。
扎小辮兒那位畢竟年輕,定力不足,第一個從傻呆呆的觀望狀態恢復過來,朝前頭扯小嗓子:“高大能耐,你到底要教我們寫個啥字?”
再次即將被夢淹死的熊被身邊這一聲嚷嚷又驚得一顫而醒,稀里糊涂順嘴:“能不能下課了還?”
氣得秦優抄起腳旁一小塊土坷垃,回身甩手朝最后排那倆沒出息的扔:“閉嘴!”
有人當場中彈落馬。
此刻高一刀腸子都悔青了,就不該上來,因為根本不知道說啥,開這個會要干什么還沒弄明白呢,光想著出人頭地了,可這前邊連個主席位都沒有,只能一個人傻站在黑板前干瞪眼!
歪了歪僵硬視線再看蘇青,表情仍然很認真,一點變化沒有,后知后覺的高一刀心說真行,這算客氣還是算坑?
“高連長,先談談你對敵人動向的判斷吧。對了,忘了給你粉筆?!碧K青這才起身,善解人意地將粉筆遞給高一刀。
“呃……對,我就是這個意思!”接過粉筆的高一刀回敬了蘇青一個非常不客氣的眼神,轉身看看黑板上的草圖,開始落筆畫圈:“白石灘附近暫停敵人一部,我不認為他們會再向下游,天亮之后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