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蘭天上幾朵云飄,清清河岸倒映綠草,此岸嘈雜,彼岸也鬧,一座索橋橫亙,悠悠微搖。》し
有人正在過橋,黑布鞋覆土,下身偽軍褲寬肥挽了兩層褲腳,上身卻俐落,舊色碎花短衫斜紐袢貼身微顯隆,右肩打了方補丁,牛皮武裝帶束腰還掛了過肩皮帶,腰側掛著漢陽短刺刀,腰后綴著牛皮子彈包,身后斜背一支英七七步槍,身材略顯瘦,個頭不太高,皮膚黝黑梳兩個麻花短辮,額前尚有碎發凌亂飄,小鼻子小眼卻長了一副英眉,憑添三分雄氣,看似丑,丑得俏!
站在此岸橋頭的哨兵不敢多看,這位是秦指導見了都得躲,招惹不起,只能低頭挖耳屎,假裝分神。
別說九連哨兵,就是在酒站里邁螃蟹步的二連貨色抬頭見到這位都趕緊讓開當面,不擋路,老老實實待她過了,然后一個個駐足歪脖子傻看。
酒站大樹下,她停了,分腿跨步橫站,徐徐環顧,視線所過之處,各連諸將視線急避,沒棋的看棋,有棋的望天,好一幅無辜畫卷。
突然脆聲破云霄:“姓羅的——躲得過初一你也逃不到初二,我知道你在!我二妞對天起誓,你要是不給我個交代,我讓你一輩子做不成人。你可別后悔!”
別后悔——后悔——悔——回音裊裊未絕,震趴各路能人一大片。驚得胡義和蘇青也走出了門,只看到范二妞的背影囂張遠去。
羅富貴與范二妞之間的事,胡義都知道了,一直懶得管,都推給老秦,想不到能鬧到今天這地步,無奈之下朝附近的戰士道:“去把那熊玩意給我找出來!”
……
九連連部木屋內,桌邊半環坐了三位,連長指導員加政工干事,門內站著垂頭喪氣的羅富貴。
秦優正在氣呼呼地牢騷:“什么話都說盡了,可那二妞就不是個能勸的人,沒完沒了,越鬧越大,生生愁死我。”
胡義琢磨了半天:“我看不會有事,她這是心理戰術。”
“萬里有個一啊!萬一出事呢?”秦優撇下手里煙頭踩熄:“過去我干群眾工作,可沒少看這種事,說著是虛張聲勢,一個沖動就變了性質。”
胡義把視線轉向羅富貴:“說話啊?這可是你的事,是不是得說點什么?”
“我說八百遍了都。趁我不在她嫁了鬼,我還沒做鬼呢,卻要替鬼背鍋,白天躲晚上藏,吃啥啥不香,以后還咋活?我不更冤!”
“我怎沒見你少吃一口呢?”胡義聽得想皺眉毛,忽見蘇青抬手指輕敲了桌面,于是改道:“這么說……你是真不想要她?”
秦優不禁瞪了胡義一眼:“你這問的就不對,想要也不行啊!這是軍隊,不是小煤窯。”
“那你說怎么辦?”
“我有辦法還能鬧到今天?”
“要不……報政委?”
“報政委。反正我這指導員是解決不了了!”
羅富貴趕緊湊嘴:“可得跟政委說明白,我是冤枉的。我是一心干革命的好戰士,她這明明是找不到婆家存心訛我!”
胡義的眉毛又皺了,順手一敲桌子:“訛你?難道根上不是你惹出的禍?這話讓你說的……我今天……”話到此處才發覺自己有些失態,蘇青和秦優已經各自驚詫在一旁,羅富貴離著老遠也不禁下意識佝僂腰;只好泄掉無名火,朝那熊貨一揮手:“趕緊滾蛋!”
羅富貴灰溜溜逃離現場之后,秦優起身在屋里轉悠了好幾圈,最后還是嘆息一聲,也出了門。
胡義看著門外的陽光沉默,蘇青忽然問:“你急什么?”
“我只是……佩服二妞的膽色。她是個好姑娘,騾子根本不配!”
“我倒是覺得……羅富貴也許要負責。”
“嗯?”胡義不得不把視線收回來盯著蘇青:“這怎么可能?”
“嫁了死人人沒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