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公,此役事關國運,你萬萬大意不得……不妨向你交個底,遼國與西夏已經有意罷兵言和,就等著看我們嶺南一役。要是我們快速平亂,萬事好說,一旦此戰陷入泥潭,亦或一敗再敗,兩寇掉轉刀口之日,便為期不遠。”
“還要多請相公指教。”余靖本來便沒打過仗,心里就打鼓,讓韓綺這一嚇唬,登時更加沒底。想到韓綺是西北戰場出來的儒將,便虛心問道。
“余公的年資和閱歷,都在某之上,指教談不上。”韓綺搖頭笑笑道:“只是有一點,還請余公要有所克制。”
“嗯”,…”余靖點點頭,便聽韓綺緩緩道:“就是你這個嫉惡如仇的性子,必須得改改,余公現在不是四名諫之一,而是我大宋廣南兩路的元帥。既然為帥,就得多從大局考慮……,大局就是趕緊平叛,跟它比起來,其余都是小節。”
停頓一下,韓綺嘆口氣道:“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嶺南的問題,他娘的肯定不少……。”許是和大兵們在一起混久了,韓綺時不時就蹦出句臟話來,驚得文臣們一愣一愣。卻也因此,沒人敢跟這又粗又橫的韓相公硬碰硬。
不過這會兒,余靖顧不上這些,便聽韓綺接著道:“某最擔心,你去之后,忘了自個是統帥,把自己當成諫官。”
“相公也忒小瞧下官了。”余靖濃眉一豎,兩眼一瞪道:“下官向你立軍令狀,甭管看到什么胳攢事,只要不影響打仗,就先放到一邊,一切待得勝再說。”
“好!”韓綺撫掌大贊道:“如此,某便放,心了。”
當時,只覺著韓綺是不放心自己的脾氣,但現在,余靖卻發現,似乎他句句都有所指!
想到這,他大熱天打了個寒噤……,韓相公是多年的樞密系統一把手,焉能對嶺南軍隊系統的**毫無所覺?是沒有辦法,只能聽之任之,還是充當了他們的保護傘?無論哪一種,都是在清晰的暗示自己,除了平亂之外,不要多管閑事……。
一直到官船行出碼頭,坐在主艙房中的余靖還渾渾噩噩。被帖司伺候著擦了把臉,他才振作了一些。
“文帥,還要寫奏章么?”帖司輕聲問道:“需要的話,小人這就去研墨。”
“……”余靖的聲音變得干澀難聽,他用冰冷的眼神盯著帖司道:“本官吩咐你了么?”
“文帥在驛館吩咐小人的。”帖司驚恐道。
“此一時彼一時了……。”余靖長長一嘆,閉上眼道:“把那個后生看好了,不要讓任何人接近他,也不要讓人知道他的存在,任何人都不能,知道了么?!”前半句是對帖司說的,后半句卻是對他隨身虞候所言。
“得令。”虞候沉聲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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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文帥一聲令下,陳恪所住的艙室外,便多了兩個禁軍把守。固然將那些想找他麻煩的家伙擋在外面,可是他自己也出不去了。吃喝拉撒都在這間沒有任何窗戶,只有一個門的艙室內解決。
好在這樣的日子只有兩天,不然他非抓狂不可。
起先,那個虞候說,這是為了保護他的安全,他還有點相信。
但當到達衡陽,他被強行換上禁軍甲胄,裹挾在隊伍中下去官船時,陳恪看到了余靖與湖南、兩廣的官員見面交談甚歡的場面。他的心便咯噔一聲……。
雖然可以理解為,這是翻臉前麻痹對方的虛與委蛇,但陳恪還是涌起了強烈的不安。他突然覺著余靖那張正氣凜然的面孔,看起來有些模糊。
真的如那虞候所言,奏章已經送出去了么?陳恪不再肯定。
衡陽又是衡州府衙所在地,荊湖南路的官員們,早就將府衙收拾出來,預備做安撫使大人的行轅。
陳恪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