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安排,上午是買撲國有地段兩千四百畝,下午是承包地產五千畝的招買。本來次序是相反的,但陳恪建議老包顛倒過來,說這樣可以讓那些大戶平復怨氣。
陳恪也來到了現場,但他手里沒有牌子,純粹跟著傳富幾個來看熱鬧。
朝廷各級官府,每年舉行的買撲活動不下千場,早就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從現場布置、到拍賣流程、到主持人員,都苦心營造出一種尊貴且珍稀的感覺,為的就是讓與會者多多舉牌、把價格抬到天上去。
像這樣由三司并開封府主持的,最高規格的買撲會,自然更是精益求精。不說別的,光請來助興捧場來的京里名妓,就有足足十幾位之多,其中不乏有花魁名頭或下屆評花榜上的熱門者。至于那些往來侍應、陪客就坐的,更是足有二百余位之多。
這些鶯鶯燕燕,實在是這個繁花似錦的年代中,最賞心悅目的風景。仿佛比這個時代的一般女子,更為生動,更賞心悅目。其實,這是一種被精心修飾出來的人工美。她們一顰一笑、一言一動、走坐立睡,喜愛嗔怒,都那么的藝術化。
她們秀色可餐、媚態如春、不由人不**蕩魄。卻又明眸閃閃,風姿綽綽,教人不敢褻玩。靨輔巧笑,神飛傾城間,便有嬌態千變,萬種風情。有這些人間的精靈在賓客間扶肩昵語,談論雙頻。哪怕你是粉紅陣中的宿將,浪蕩軍中里的老帥,統統全都要賁了血脈,粗了氣息,忘了自己有幾斤幾兩。
官府有活動,向來是要招妓女前來助興的,但像這次來的這么多,這么齊全,卻很是罕見。可見朝廷對這次買撲之重視。
距離開撲還有一點時間。陳恪和傳富幾個坐在三樓靠著天井的一個單間中。這單間三面是精致雕花的門窗,朝著天井的一面,掛著薄薄的紗簾,此刻紗簾低垂,上面對面的人,便看不清楚屋內的情形,很好的保護了客人的**。
今日但凡到場的客人,便都是豪富之輩。樊樓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賓至如歸的機會。免費提供各種干鮮果品、蜜餞點心、脯臘小食。盡管不要錢。卻都是本店大廚的精心之作,要的就是貴客們體會到他們的一片心。
樊樓就是樊樓,每一處細節都做到了極致。讓傳富又一次感到壓力山大。
幾人散坐在桌邊,身邊都有一名妓女在邊上溫柔服侍,這些知情識趣、溫文爾雅的女子。饒是李大官人幾個,都見慣了風流陣仗,還是覺著備受尊崇。
“汴京的小姐就是跟咱們成都的不一樣。”李簡大發感慨道:“怎么感覺跟大家閨秀坐在一起似的。”
“歇歇吧哥哥,別讓惜惜姑娘笑話你。”涂陽吃一瓣邊上小姐奉上的蜜桔,笑道:“看你跟初哥似的,放不開手腳。”
邊上那叫顧惜惜的妓女,忙軟語請罪道:“大官人恕罪,是奴奴太能裝了。”引得眾人一陣低笑。這場合,實在不適合喧嘩。
“嘿。咱這輩子就尊敬有學問的人。”李簡笑道:“方才惜惜姑娘念得那首詞,真他娘的好聽……人生弱智如初見,何時秋楓背華山。實在是太美了,連我這老粗,都覺著好聽。”
“可惜,這么好的詞,奴家卻不會唱。”顧惜惜惋惜道:“本以為這詞是不能唱。前些日子。聽了杜姐姐唱,是那么宛如天籟,才知道不是不能唱,是我們不會唱。”
“反響怎么樣?”陳恪猛然想起那與自己有一夕之歡的女子,不禁心生慚愧道:‘最近諸事纏身。卻把她給忘了。’似乎這家伙把人家杜大家,當成上輩子搞一夜情的對象了……
“那還用說。”他身邊的妓女嬌笑道:“聽過的人。沒有不落淚的。杜姐姐把那種情郎負心、落寞傷心的心境,唱得人好幾天都回不過勁兒來。”說著掩口笑道:“今天要是她也來,唱上一曲《木蘭辭》,買撲大會保準沒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