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上有茶馬司的官署,見到三艘大官船前來,連忙上前詢問,是否乃汴京使團。在得到肯定的答復(fù)后,那茶馬司的提舉官便求見上官。
請示之后,侍衛(wèi)們放他上去,一見到紫袍玉帶的王珪,那提舉便大禮參拜,口中道:“我們相公早就知道欽差要來,但為避免制造緊張氣氛,所以沒派官兵迎候。要我代他向上差致歉。”
“國家有事,豈能講那些虛禮?”王珪搖頭道:“你們相公在哪?”
“在府衙。”
“速速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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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雅州府衙,張方平早已得到通稟,來到門口迎接王珪一行。他是個身材高大、面皮黝黑、聲音洪亮,看上去是個很直爽的官員。但那雙深如秋潭的眼睛,讓人知道這個半老頭絕不簡單。他雖然比王珪大十來歲,但也是京中舊識,如今在這西南邊陲重逢,自然十分開心。他抱拳朗聲笑道:“禹玉老弟,別來無恙啊!”
“安道公,風(fēng)采更勝往昔!”王珪連忙行禮道。陳恪站在他身邊稍靠后些的位置,也跟著行禮。
張方平向前邁一步,一把扶住兩人道:“這位就是新科狀元郎吧!”
“正是本科狀元及第陳仲方!”王珪一臉與有榮焉的引薦道:“仲方,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張安道公!”
“下官拜見張相公!”陳恪只好再次見禮,對方如今是以三司使行知益州府、提點兩川軍務(wù),自然當(dāng)?shù)闷鹣喙姆Q呼。
“好好好,狀元郎不必多禮,”張方平一臉親切的扶起他道:“老夫是久聞大名、如雷灌耳了。咱們神交已久,還是以兄弟相稱吧。”
“張公折殺下官了。”陳恪這話的意思是,那就不稱你為相公,但再隨便就太過分了。身在官場,就得說假空虛的官話,這叫他心里無比別扭。
“咱們進去說。”張方平一手拉著陳恪,一手拉著王珪,親熱的把他們迎進府去。
仆役上了茶,端上點心,張方平朝陳恪笑道:“去歲蘇老泉帶他兩個小子去見我,據(jù)說你也到了成都,卻躲著不見我,你說該是不該?”
“確實不該,”陳恪歉意笑道:“不過張公公務(wù)繁忙,下官是怕人太多,你會不勝其煩。”
“這不是實話啊。”張方平有中原男兒的爽朗性格,放聲笑道:“你是因我跟你老師不和,擔(dān)心吃臉色,所以才躲著我,對不對?”
“絕無此事。”盡管被說重了,陳恪也不能承認(rèn)啊。遂搖頭道:“張公雅量高致,怎會為難個后輩呢。”
“哈哈哈,真會說話。”張方平笑道:“聽說你是先默寫了十萬字,才得以參加會試,果有此事?”
“不堪回首。”陳恪苦笑道:“但確實如此。”
“王介甫那小子,總是目無余子,你能挺過去,也叫他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張方平笑得十分開心,豎起大拇指贊道:“厲害,厲害!”
“還是比不上張公啊。”陳恪苦笑道:“我十年時間才背過十萬字,王公卻只用十天就能背過‘三史’,米粒之光豈敢與皓月爭輝?”
這馬屁拍得張方平渾身舒坦,笑得臉都開了花。因為若論聰明強記,他絕對是大宋朝第一人,多少神童、天才,在他這只有吃灰的份兒。
據(jù)說他夠能一目十行,過目不忘。年輕時曾經(jīng)向人借‘三史’,十天即歸還,里邊的每一句話都能牢牢記住……‘三史’是《史記》、《漢書》、《后漢書》,僅一本《史記》就五十多萬字,他能十天全都背過,你上哪講理去?
“我那是家里太窮,想讀書只能去借,才不得不全都背過。”張方平笑道:“說來可笑,后來做官買回來的書,看了卻不能盡記,反倒是當(dāng)年借的書,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