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號還處在消化十三行鋪貸款的階段。其實就算沒有十三行鋪的壓力,也支撐不起這么大的攤子。
“所以要分包么。”陳恪笑瞇瞇的望著二人道:“汴京錢號在支付了,第一期的款子五百萬貫后,會把礦權分割成若干塊,轉包給有意加入者。”
“我早就下定決心,傾家蕩產也要投入進來。”侯義笑道:“由汴京錢號出面,再加上我這張老臉,最少還能有十幾位加入。”
“大人,大理銅礦可是我們蜀商勘探出來的。”張俞也笑道:“你可不能光顧著京城的大戶啊!怎么也要留一半到成都買撲!”
“不用爭,都有份。”陳恪笑道:“我還擔心那些大戶,會嫌銅礦利不夠厚,大理又太遠,沒興趣呢。”
“說句大人不愛聽的話。”張俞笑道:“就盼著他們沒興趣呢,不然哪有我們吃肉的份兒?”
其實歸根結底,銅還是一種賤金屬,一旦開采運輸的成本過高,利潤就不那么惹眼了。但是東川的銅礦,還伴生著大量的金銀貴金屬。與金銀的價值相比,采運的成本就不值一提了。而朝廷采取買撲,每年只征收銅三千萬斤,至于那些產出的金銀礦,則全成為礦場主的私人財產,絕對是暴利。
這一塊,陳恪已經跟朝廷言明了,但要是沒有暴利,哪會有人肯傾家蕩產,遠涉萬里去十萬大山里冒險?所以這也題中之義。不過朝廷也不傻,只允許前十年這樣分配,十年之后再重新分配。
不過陳恪估計,盡管有暴利存在,但在初期不會有太多大戶響應,非得等到第一批吃螃蟹的人,賺得盆滿缽滿了,才會出現趨之若鶩的場面。所以他不建議朝廷一上來就買撲,而是先由汴京錢號總包下來,再慢慢分包出去,這樣才能避免無人捧場,籌款不足的窘境出現。
但侯義、張俞這種明白人,肯定想越早加入越好,所以陳恪一宣布政策,他們就急急忙忙回去,呼朋喚友籌款,忙得不可開交……當天晚些時候,有宮人前來傳喚,陳恪趕緊換上朝服,跟著宦官來到了垂拱殿,御堂中。
只見趙禎穿一身青紫色的道袍,足踏絲履,神態閑逸的坐在胡床上,看到陳恪進來,他微笑著命人賜坐,還讓宮人撈個井里鎮的西夏瓜,切給陳恪解暑。
此時的氣氛,與昨日在金殿上的窮追急問,卻又截然不同。
吃了一片薄而沙瓤、甘甜冰涼的西瓜,趙禎便擦凈了手。見陳恪也住了手,他笑著阻止道:“寡人年紀大了,貪不得涼。你年輕火力壯,盡情多吃些無妨,不然也是浪費了。”
陳恪謝了恩,再吃了幾片,這才擦凈手,正襟危坐起來。
待宮人們撤下瓜盤,換上涼茶,趙禎才微笑道:“明日你就要返回廣西,往返奔波萬里,身體可吃得消?”
“還吃得消。”陳恪苦笑答道:“都是微臣自找的,也怨不得別人。”
“你對朝廷的耿耿忠心,寡人是很明了的。”趙禎目露贊許之光道:“去了廣西之后,你只管大膽去做。若是有和上峰抵觸的地方,不要和他發生爭執。寡人給你密章直奏之權,你告訴寡人,寡人來評理。”
“掣肘的滋味不好受,”趙禎淡淡笑道:“寡人下午召見了你的上峰范制誥,叮囑他只管軍事,其余事情都交給你來謀劃,他可以喊停,但不能指手劃腳。”
陳恪趕緊謝恩不迭,但心里還是奇怪,這官家怎么又轉了性?
趙禎并不解釋自己轉變的原因,而是順著自己的思緒道:“這次找你來,一是餞行,而是也想向你取經。”
“微臣不敢。”
“唉,聞道有先后么。”趙禎搖搖頭,笑道:“昨日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你對錢荒的解釋,不像別人那樣浮于表面,而是探本究源、讓人信服。寡人想問問你,有了滇銅,大宋的錢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