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結束后,陳恪終于有時間,和兄弟們坐下來好好聊聊了。
這天,他在外宅設宴,邀請大郎二郎四郎五郎和他們妻兒一聚。吃完飯,女人和孩子們,到后花園中賞玩,兄弟六個則在書房中吃茶說話。
坐在上首的大郎陳愉,與二郎同科及第,先是外放德化縣尉后升為桐城知縣,今年考滿,轉任廣西桂州轉運推官,參加完婚禮,便要去上任了。
“聽說是廣南西路王漕帥點名要我。”大郎端莊穩重,不茍言笑,不愧是陳希亮的好學生:“怕是看在三郎的面子上吧。”
“去廣西雖然苦一點,但做官能痛快些。”陳恪笑道:“一來天高皇帝遠,二來,咱們兄弟在那里,還有些善緣。”
“我看你話里有話啊。”大郎笑道:“聽說你這邊吃緊,還以為會設法把我調回京里呢。”
“呵呵。”陳恪笑笑道:“確實是吃緊,但這個級別的爭斗,我們都得在邊上看,弄不好還會被殃及池魚,所以還是有多遠躲多遠,至少將來兄弟們被發配嶺南,還有個能投靠的不是?”
他這個笑話一點不好笑,眾兄弟聞言心咯噔往下沉。他們看到陳恪的盛大婚禮,官家夫婦和滿朝公卿都是座上賓客,還以為陳家的好日子到了呢。
“三郎這話,不是危言聳聽。”二郎皺眉道:“一旦要是那位上去,這大宋朝就沒有我陳家的立足之地了。”
“所以。你讓我去廣西,讓四郎去福建、讓五郎去陜西……”大郎有些明白了。陳慵在福建路當縣令,五郎則在綏德軍當軍事推官。
“是。”陳恪點點頭道:“而且六郎也要離京了。”
“六郎?”大郎瞪大眼道:“你徹底放棄舉業了?”
“早就沒指望了,這半年被關在家里,”六郎嘿然笑道:“再不放我出去,我自己也得翹家了。”
“你要去哪?”
“出去轉轉。”六郎笑笑道:“我跟李繁商量好了,他這次離京。帶著我一起走,具體去哪,還得聽他安排。”
“不當官也好。”四郎嘆口氣道:“不然咱們陳家就像放在一個盤子里的雞蛋。實在太危險。”
“所以我就去當那個盤子外面的雞蛋。”六郎嘿嘿笑道:“等你們混不下去的時候,就來投靠我好了。”
“省省吧。”陳恪啐他一口道:“你能照顧好自己,我就謝天謝地了。”
“說來說去。到底勝算如何?”大郎問出了大家最關心的問題。雖然要未雨綢繆,但誰愿意從風光無限的滿門仕宦,變成淪落天涯的喪家之犬。
“真得說不準。”陳恪緩緩道:“以目前的形勢看,我們的實力在飛速增長,已經不再是勢單力孤了。”頓一下道:“可是,對方的實力也在增長,雖然沒有我們快,但人家太大,短時間內,咱們是追不上的。”
“官家才五十歲。”大郎輕聲道:“還有的是時間讓咱們追。”
“問題在于,你能看到這一點,他們也會看到。”二郎沉聲道:“現在,三郎和他那位快速崛起,某些人已經慌了神。他們不可能不反制的。”
“如何反制?”大郎問到。
“兩條路。一個是大力打壓,一個是盡早定局。”陳恪分析道:“前者的可能要小些,因為這大宋朝,畢竟還是官家說了算。而官家最忌諱的就是黨爭。所以為了避免給官家造成不良印象,大家都盡力保持一種良性競爭的局面……哪怕只是表面上的。”
“那么他們如何盡早定局呢?”大郎沉聲問道。
“無非就是通過那些素有聲望的大臣上書。”二郎道:“三年前,那一撥聲勢浩大的勸諫。換來了宗室學堂的開辦,后來宗子們學成,他們又繼續施壓,換來了最優秀的五人御前觀政。可見官家是一直在讓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