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府書房中,沈括談起了他的研究成果:
“經(jīng)過下官和王大山實驗,發(fā)現(xiàn)木活字確實比泥活字要結實耐用,而且取材比較方便,成本不高,制造起來簡單迅速,是可以將活字印刷發(fā)揚光大的。但缺點是木料紋理疏密不勻,刻制困難,沾水后容易變形,且和藥劑粘在一起不容易分開。”
“這幾個月來,下官實驗了不下百種木料,最終選定用棠梨木來刻木活字。因為這種木頭紋理夠細密,又韌又硬雕刻起來方便,而且不出水,能保存很長時間。算是很理想的材料了。”
說著他從隨身攜帶的褡褳中,摸出幾根木條,分給陳恪和周定坤道:“這就是棠梨木,經(jīng)過日曬雨淋自然干燥之后,遇水不容易變形。就能用來做字模了。先是鋸成一條條的,然后做成小的字模,然后就可以在上面寫字雕刻了。”
陳恪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便笑道:“你覺著,這種木活字印刷,能比雕版快多少?”
“恕下官直言,怕是快不了多少。”沈括搖搖頭道:“活字固然較之雕版便利數(shù)倍,然僅以活字排版,只怕用處也不會太大。卷帙浩瀚之書,一面排版,一面印刷,稽時既久,活字必不足用,其不便一也。印竣之后,售罄再印,又需重排,其不便二也。雕版則無此二弊,是活字未必勝于雕版矣。我想,畢升之泥活字未能發(fā)揚光大。或為此二弊所致。”
“是這個理。”陳恪點點頭,自己之前過于迷信所謂的‘四大發(fā)明’了。他笑望向沈括道:“不過存中兄肯定有辦法的。”
“下官也無良策,”沈括道:“無非折中爾。”
“折中?”陳恪笑道:“怎么講?”
“就是將活字和雕版結合起來。”沈括道:“雕版之不便,主要在于雕刻費時費力,其余都還能克服。”頓一下道:“所以下官便設想,能不能改成與直接印刷完全相同的活字版,再將其復制成雕版。這樣。雖然多了道工序,卻可以克服活字與雕版,兩者最大的不便。”
“好主意。”陳恪點頭道:“存中兄這個思路很好啊。只是不知,實際效果如何?”
“下官試驗了用膠泥拓印下來,然后再澆鑄成鉛版。效果令人滿意。”沈括以科學家的嚴謹,吹毛求疵道:“但是這樣一來,泥版必碎,只能一次性使用,無法保存。而鉛版一經(jīng)損壞,亦無法再行澆鑄。要重印,則需再重新排版,還是不能盡善盡美。下官想尋找一種,能反復澆鑄鉛版而不破碎的辦法,只是還沒有頭緒。”
“這就很好。”陳恪卻已經(jīng)知足了:“泥版易碎。我們就在排版之后,多拓幾個么,不費多少時間的。”
“那樣比雕版更占地方。”沈括苦笑道。
“豈能盡如人意。”陳恪擺擺手道:“你繼續(xù)研究,周員外先用這個法子印著。等到有了新法子,咱們再更新技術就是。”
“也好。”沈括感到陳恪的急迫。遂又道:“下官還琢磨出一種排字架。以日常所見的三十本書為依據(jù),將文字按使用頻率分為十五類。再將這十五類文字歸納、劃分為常用字、備用字和罕用字三大類,擱放在三角架上。三腳架分左、中、右三部分。其正面居中設二十四盤,這二十四盤又分成上、中、下三層各八盤,中八盤裝常用字,上八盤和下八盤裝備用字;兩旁設六十四盤。裝罕用字。各類活字均以大人《字典》的‘部首檢字法’分部排列。排版時,揀字者于中站立,就架取字,頗為便利,可以大大提高活字排版速度。”
“不愧是存中兄。”陳恪贊許的拊掌道:“你的方法,已經(jīng)大大出乎我的預期了……沈括答應等印刷作坊走上正軌再離京,陳恪便安排他在家里住下。沈括猶豫的片刻,還是吞吞吐吐道:“下官還是住驛館吧,大人新婚燕爾,我不便打攪。”
陳恪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