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定坤失笑道:“原來大人也有不逞英雄的時候。”
“眾人拾柴火焰高么。”陳恪無奈笑道:“再說了,他們何其精明,怎會不知贊助文化的好處?”
“如果是官方的行為,他們應該更樂意掏錢。”周定坤的職業操守沒的說,既然是陳恪的財務官,自然要站在他的角度算計。
“幾年之內,是別指望了。”陳恪搖頭道:“看看將來吧……”
“那他們恐怕不會掏多少錢。”周定坤嘆口氣,壓低聲音道:“說句不當說的話,大人,李維和拉比,都對那位獲勝的信心不足,所以他們寧肯把賺來的錢投到南洋去。”
“這也是人之常情。”陳恪并不在意道:“這個錢,我自也并非出不起,但那樣太扎眼,所以我想成立個專項專項基金會,翻譯書稿的獎金,從這個基金會里出。他們不一定非要出多少錢,主要是幫我分擔一下眼球。”
“大人,有時候我覺著,”周定坤苦笑道:“你還真是自找苦吃。”
“人么,總得在物欲之上,有點別的追求。”陳恪卻笑道:“我如今找到了自己的追求,樂在其中、何苦之有……果然不出所料,很快有御史彈劾陳恪,結交番邦,圖謀不軌。還要求仔細審查這些夷狄的來歷身份,以免有敵國奸細混在其中云云。若不是陳恪早做了萬全準備,還真夠他喝一壺。
饒是如此,陳恪也不敢大意,趕緊上疏自辯,用一篇感情充沛的文章,將一干阿拉伯學者描繪的人品高潔、不肯與惡勢力同流合污。在聽說大宋朝賢君在位、政治清明、重視文教、兼蓄并包后,毅然克服千難萬險,迢迢千萬里來投……
又將其一路上所遇到的風暴、瘟疫、海盜、迷航、缺水、疾病等種種艱難險阻,描寫的淋漓盡致、催人淚下。讓觀者無不深深為這些阿拉伯人的堅韌執著而感動……
據說官家在看了奏章后,竟連連嘆氣道:“太不容易了,太不容易了。”
當日御前當值的是王珪王相公,他是陳恪的同鄉前輩,只是在政事堂資歷太淺,一直也不敢亂說話。但這點無關宏旨的小事,他還是能幫上忙的,于是對官家道:“有道是‘夷狄而中國也,則中國之’,這些外邦人士如此誠心歸附,又是飽學的讀書人,付出那么大代價來到汴京,朝廷卻對他們不聞不問,甚至橫加猜忌,實在讓人寒心。不如遣使慰問、稍加優渥,以示我天朝有容乃大!”
“說的不錯。”趙禎點點頭,卻有些為難道:“但這些人的來歷……只聽陳恪一面之言,著實難以讓人放心,若朝廷貿然恩賞,只怕將來難堪。”
“陛下所慮甚是。”王珪道:“然我們也不必給其官職,只消遣使前去,稍加慰勞,也看看這些人到底是不是陳仲方所說的學者。若果是的話,不妨再多賞些文具書籍,勉勵其學習大宋文字,將來若能將番邦書籍譯成漢文,也不是一樁美事啊。”
“唔。”王珪為官,向來安全第一,出的主意,自然也安全的很。用在這件事上,倒是甚為得體。趙禎頷首道:“就這么辦吧,愛卿命人好做,再來復旨。”
“是。”王珪恭聲應下。
很快,負責南蕃交州,西蕃龜茲、大食、于闐、甘、沙、宗哥等國貢奉之事的鴻臚寺懷遠驛官員,便奉皇命探訪了一干阿拉伯學者,并送去了木炭、米、酒、絲絹等賞賜若干。
雖然雙方語言不通,但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飽學宿儒的舉止氣質,還是不難看出來的。還有阿齊茲這個八面玲瓏的詐騙犯在,連哄帶孝敬,自然讓鴻臚寺官員滿意而歸,回來在報告中,著實將這些阿拉伯人夸了一番,說他們雖‘貌不同,語不同,然舉止文雅,儼然有禮,絕非粗魯野蠻之輩。’
同時,阿齊茲還準備了珍貴的禮物,諸如波斯地毯、大馬士革刀劍、寶石工藝品、阿拉伯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