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邵雍也是下了大本錢的,他以半生的聲譽做背書,又一次攪黃了對方的計劃。要是不幸賭輸了的話,他連飯碗都得砸了……
所以邵雍的失態是可以理解的。
但司馬光并不怎么激動,他很清楚,這次只是破壞了對方的造勢,但并不影響大局……
一切只是拖延而已,一旦對方不再扭扭捏捏,改玩霸王硬上弓,他便真的無能為力了。
“不把韓琦搬走,我們永無寧日。”王雱也清醒認識到這點。
司馬光瞥他一眼,這句話實在有失王元澤的水準。大宋朝立國百年,制衡之道已經沁入骨髓。從上到下,絕不會容許出現任何一家獨大的力量,對于一人之下的宰相更是如此。
之前中樞二進二出,官家也許有提攜趙宗績的意思,但更主要的原因,是他看到中樞失衡,宗實一黨氣焰太炙,才用兩位親近陳恪,卻又忠心耿耿的大臣代替,是沖和中樞之意,更多的是為了皇權安穩。
而富弼是大宋朝唯一一個能托付國政,又不會結黨營私的大臣,官家當然不會放他離開,所以韓琦的位子也穩如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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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相公心性之堅韌,可謂舉世無雙,盡管接二連三的受挫,也絲毫沒影響他的決心。
六月中,先是左司諫李良上疏道。嘉佑四年時,陛下承諾兩年內立儲,如今已是嘉佑六年六月,兩年之期將過,宜早作準備。
趙禎知道,這是在投石問路呢,壓下一本就會冒出十幾本。因此及時回復道:‘仍有半歲之暇,可從長計議……’還有半年呢,急什么?
趙宗實這邊的言官們一看。皇帝這是想拖延時間了。但嘉佑六年畢竟還沒過完,之前已經約好,要是貿然上書催他。萬一被認定毀約,推遲冊立,那可就賠了夫人又折兵。
這也是韓相公為何看到麒麟、日食,就像見了救命稻草的原因,因為只有那樣,才可以借勢群起,請皇帝提前冊立啊!
他最近總有不祥的預感,實在擔心夜長夢多,想要早定大局。
韓相公最不缺的就是辦法,有道是沒條件創造也要上。沒了王屠夫。就吃帶毛豬不成?
既然無法用祥瑞、日食造勢,那就人工造勢唄!韓相公最不缺的就是辦法……
數日后,工部司郎中上書道,鑒于立儲之期迫近,本司檢視東宮。發現年久不用,殘破不堪,急需撥款修繕,否則將貽誤冊封大典。
這奏章合情合理,而且按照經驗,大修宮殿的話。再快也得一年,官家想了想,實在沒有理由不許,便照準了。
但如果他去東宮巡視一下,就會發現那里的情況遠比工部司描述的要好,加之有三司的全力支持,一個月多就能修好!
到時候東宮修繕完畢,群臣上賀表請立太子,趙禎再推拖就顯得沒品了……晚那兩三個月沒有任何意義,反而顯得皇帝戀權成癡。
那廂間,司馬光和王雱洞悉此事,卻無能為力。畢竟還是根基淺了,想影響宮里的工程,還鞭長莫及,只能一天天的坐等。
七月里,陳恪回來了。
兩人頓時長松口氣,可算不用再頂缸了。和尚書里的主角不好當啊……
但緊接著,又聽說因為天氣炎熱,勞累過度,陳恪竟病倒了,向朝廷告假在家養病。
絕對是借口!體壯如牛的陳三郎能病倒?這讓人比桃花瘦的王公子分外氣憤,直接把陳恪堵在家里。
陳恪也沒什么辦法,他看看陰霾的天空,對王雱道:“好在殿下也快回來了,到時候再說吧。”
王雱登時抓狂,拜托老兄,殿下回來還不是你拿主意?
反正天塌下來個高的頂著,既然陳恪不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