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虎臣和慶王這幾天差不多都守在李鴻章的床前,中國的外國的大夫請了無數,莊虎臣和慶王都主動的給李鴻章伺候湯藥,比親兒子看起來還要孝順。
他們現在都是一個心思,李鴻章千萬不能死的太早了,眼看公使團即將達成共識,英國、美國、德國、奧匈帝國的公使走馬燈一般的看看望李鴻章,順便把公式團的談判情況也悄悄的通報給了他們。既然議和馬上就要成功了,這些洋人公使都充起了好人,紛紛表示是靠著自己的斡旋,才能達成目前對中國比較好的條件。
莊虎臣這兩天就盼著朝廷來電報,盡早把自己調到甘肅去。慶王更怕,要是和約沒簽李鴻章就死了,那可要麻煩了,他現在倒是希望朝廷不要這么快調走莊虎臣,萬一李鴻章死的快了點,就拿莊虎臣來頂缸。
馬弁送來了藥,慶王一把給奪來,親自試試溫度,輕聲道:“中堂,該吃藥了。”
李鴻章躺在床上無力的擺擺手道:“老臣的賤體殘軀怎么敢勞動王爺大駕。”
慶王笑道:“中堂國之柱石,又擔著天大的干系,本王服侍中堂用藥算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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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虎臣把李鴻章從床上扶了起來,慶王把藥端到李鴻章嘴邊。
李鴻章勉強喝了幾口,就開始劇烈的咳嗽,慶王急忙給他敲著后背。
李鴻章沒咳幾下,就把剛喝的藥嘔吐出來了,湯水噴了慶王一身。
幾個下人急忙拿毛巾給慶王擦,慶王一擺手道:“還不趕緊去伺候中堂?”然后看了莊虎臣一眼道:“紛卿啊,我先去后面換件衣裳,你陪陪中堂大人。”
莊虎臣點了點頭,慶王苦著臉,心事滿懷的出了門。
李鴻章枯柴般的手拉住莊虎臣道:“紛卿啊,我怕是不成了。”
莊虎臣勸慰道:“中堂是太過勞累,休息幾天自然會痊愈的。”
李鴻章有氣無力的擺擺手道:“你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
莊虎臣看著這個枯瘦的老人,不曉得說什么,對于李鴻章,現在他半是同情半是可憐。這個老人在朝廷大佬和清流的攻訐里掙扎,半世奔忙,辛苦的攢出個淮軍、北洋,結果甲午年都成了畫餅。去馬關議和,又被打了一槍,好懸沒丟了性命。議和一完,就被當熬剩的藥渣子給棄之一旁。庚子年,慈禧吃錯了藥和西洋十一國開戰,結果五十六天就全國繳械,這又想起了李鴻章,讓他拖著病殘之軀周旋于虎狼之間。
李鴻章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驚疑和恐懼的神色,這讓莊虎臣覺得有點奇怪。
李鴻章對親兵和下人擺了擺手,下人都知趣的退出。
李鴻章看這莊虎臣,半天才慢慢的道:“紛卿,你說,我死以后,后人會如何評說呢?”
莊虎臣一楞,李鴻章怎么談起這個了?他連忙道:“中堂,您別多想,有病就治,您的壽算還長著呢。”
李鴻章苦澀的笑了笑,已經沒什么力氣擠出笑容了,只是嘴角挑了一下:“你就別寬我的心了,我知道自己沒幾天了,你說說,我死以后,能和我老師一樣,有個文正的謚號嗎?”
莊虎臣心里一酸,李鴻章到現在還沒堪破身后虛名這個東西,國家已經衰敗到這個程度,難道是出幾個劉統勛、曾國藩這樣的所謂清官、名臣就能扭轉乾坤的嗎?李鴻章被朝廷的大佬看成異數、怪胎,可惜骨子里還是個儒生啊!而且是腐儒之流,所謂洋務也不過是裱糊這個破屋子的手段而已。
莊虎臣楞了半天,沒有回答。
李鴻章的臉上現出失望的神色:“我知道,我是沒有這個資格的,大清朝快三百年了,也只有劉統勛和我老師兩個人有幸謚號文正,我怕是不成的!誰讓我甲午年打了敗仗呢!”
莊虎臣正了容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