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腦袋歪過來瞥了一眼,只見那封皮上果然寫著:“芬河小學五(2)班,張天揚,2號樓203房”。
“嗬,怎么把家庭門牌號還寫在作業本上?好讓老師對著號家訪嗎?”杜明強嘴里塞著飯,含糊不清地嘟囔著。
“這不是家庭住址,是學校住宿的房間號。”杭文治解釋說,“芬河小學是全市最好的貴族學校,從三年級開始就實行寄宿制。學生平時都住在學校里,只有周末才能回家。”
“哦。”杜明強又把那幾行字認真地看了一遍,像是要牢牢記住似的。
平哥對這些細節不以為意,他一甩手把作業本還給杭文治:“得了,好好準備準備吧。”
杭文治“哎”了一聲,捧著作業本坐到自己的床鋪上翻閱起來,他那副專注的樣子倒真似個稱職的園丁呢。
第二天是周日,大早上的杭文治就被管教提走,不用說,自然是給張海峰的兒子輔導功課去了。其他犯人則獲得到操場上活動放風的機會。因為黑子和小順都在關禁閉,424監舍的氛圍便冷清許多,再加上杭文治又不在身邊,杜明強便獨自找個角落,曬曬太陽聽聽音樂,樂得無人打擾,清靜自在。
杭文治將及中午的時候回到監舍,和大家一起吃了午飯。下午監區組織犯人進行思想學習,內容枯燥,無須多表。
休息日很快過去,到了周一早上,新一周的勞動改造又拉開了序幕。犯人們在食堂吃了早飯,排著隊來到車間門口,準備領取勞動所需的工具。
負責分發工具的依舊是四監區的“大饅頭”。他手持一份犯人名冊,按順序每點到一個犯人時,后者便自行拿取一套工具,仍舊是剪刀、卷筆刀、膠水、橡皮、木尺、鉛筆。
在這套工具中,唯一可能制造出事端的便是尖銳的鉛筆。基于這個原因,監區對于鉛筆的管理極其嚴格,把鉛筆帶出車間的行為當然是絕對禁止的,而且每支鉛筆在領取時都要記錄長度,以防有人將鉛筆折斷后攜帶半支出廠。
記錄長度的辦法倒也簡單。犯人從一個大紙盒子里拿了鉛筆之后先交給“大饅頭”,后者會把這支鉛筆的尾部頂著名冊上該犯人的名字延伸出去,然后鉛筆頭順勢往下一壓,在名冊上點出一個記號來。這樣等犯人交還鉛筆時,還要比對是不是比這個記號短了許多,只有誤差在兩厘米之內的才算合格。
這套程序已執行多年,“大饅頭”操作起來也是駕輕就熟。所以犯人雖多,但隊伍向前推進的速度卻不慢。分鐘之后,424監舍的幾名成員已經按順序排到了隊伍的最前列。
按照入監的時間順序,平哥排在監舍頭一個,此后依次是阿山、杜明強和杭文治。前面三人都順利地領到了自己的工具,到杭文治這里卻出現了一些波折。
其他犯人領鉛筆的時候多少都會在大盒子里選一選,找支相對來說比較長、比較新的,這樣使用起來會順手一些。但“大饅頭”看見杭文治排過來便攔著對方不讓挑,然后他自己在盒子里細細扒拉了一番,將其中一支最為舊爛的鉛筆挑出來交給對方。
杭文治拿著那支破鉛筆猶豫了一會兒,對“大饅頭”說道:“這鉛筆不太好用了,給我換一支吧。”
“大饅頭”撇著嘴冷笑一聲:“換什么換,這本來就是你自己咬的!”
已經領好工具的杜明強正準備往自己的工位上走,聽到后面起了紛爭,便停步回身看去。只略略一掃他便明白了事件緣由:杭文治手中的那支鉛筆正是上周末加班時所用的。而杭文治一直都有咬鉛筆屁股的習慣,那天因為鉆研奧數題,思路糾結起來,咬得便格外兇狠。現在整個鉛筆屁股上布滿了牙印,甚至連筆身上也出現了裂紋。
其實對于咬鉛筆這件事,“大饅頭”以前就訓斥過杭文治。當時還是杜明強給后者解的圍。從此之后,杭文治每次都使用被自己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