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塵坐在床邊低頭不語,莫問立于桌旁看著桌子上的紅漆木盤,木盤里是兩件器物,一件是雕有童男童女的松木如意,一件是刻有雙斗星辰的喜秤,用手掀新人蓋頭不吉利,必須用如意或喜秤挑開,至于用哪一件,則看新人自己的喜好。
躊躇良久,莫問拿起喜秤走到了床邊,強行壓制內心的緊張?zhí)羝鹆肆秩魤m的蓋頭,挑開蓋頭的瞬間莫問心中的緊張就變成了歡喜,因為小其一歲的林若塵極為秀美,一頭細順秀發(fā)于頭頂盤挽之后左右雙垂,鵝蛋臉龐白皙無瑕,柳眉斜鬢,鳳眼清凝,鼻若懸膽,口如紅櫻,蓋頭被挑開之后的含羞垂頭更是倍顯小女兒嬌媚。
林若塵的蓋頭用的是紅綢,發(fā)髻正中有發(fā)簪透過紅綢加以固定,以確保新人在移步時蓋頭不至于掉落,莫問欣喜之下手指微抖,紅綢細滑,蓋頭再度垂下,莫問再挑,這一次林若塵含羞抬頭沖莫問展顏微笑,莫問回以微笑,四目相對之下莫問自林若塵眼中看到了柔情也看到了歡喜。
人生在世,沒有什么比的上遇到自己喜歡又喜歡自己的愛人更值得高興的事情,莫問此時心中的歡喜無以言表,現(xiàn)在婚配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林若塵的樣子,他也曾經無數(shù)次的想象過林若塵的樣貌,沒想到今日一見,秀美遠超其所想,婉柔大過其所望。
微笑過后莫問想要說點兒什么,卻又不知道說些什么才好,事實上因為胡人南侵,昏禮被迫提前了兩個多月,他壓根兒就沒做好心理準備。在此之前他一直在苦讀詩書,以應對年底的中正定品,所謂定品就是由朝廷規(guī)定的中正官員對學子的品行進行考核,以確定品級,為日后入仕做官做準備,情勢危急之下既定的打算全被打亂了,一直到現(xiàn)在他才真正明白自己已經成親了,而眼前這個秀美的陌生女子就是他的妻子,是他相伴終生的女人。
莫問發(fā)愣之時,林若塵率先有了動作,抬手拔出發(fā)簪取下了蓋頭,輕移蓮步走至桌旁倒了一杯茶水遞到了莫問面前。
莫問見狀急忙探手接過,茶杯不大,一遞一接之下手指難免碰觸,二人瞬時紅臉。
“你餓不餓?”莫問微感尷尬,情急之下問了個非常蠢笨的問題。
林若塵聞言微微搖頭,示意并不饑餓。
“你先歇息一下,我出去走走。”莫問放下茶杯向外走去,一直以來他讀的都是圣人典籍,諸子官文,很少翻閱野史艷談,男女之事只是懵懂,此時他感覺到了極度的緊張,迫切的想要暫離此處定定心神。
“你?!”莫問剛剛邁步,身后就傳來了林若塵的聲音。
莫問聞聲回頭,只見林若塵臉上掛著驚愕和憂慮的表情,顯然是誤會了他的舉動。
“你別誤會,得妻如你,莫家之福。我想要小解,去去就回。”莫問安慰了一句快速開門而出。
關上房門,莫問長長的喘了幾口氣,冬日的午后很冷,冰冷的空氣令他很快自緊張的情緒中走了出來。心神一定,莫問開始責怪自己,自己是飽讀詩書的人,可是先前的那幾句話說的全是鄉(xiāng)人的口語,絲毫沒有讀書人的那種儒雅。
“算了,她是我的發(fā)妻,夫妻之間說話完全可以隨意,沒必要像跟夫子說話那么嚴肅?!蹦獑栐诜客庾匝宰哉Z。
心神定下來之后莫問才發(fā)現(xiàn)母親和冰人已經自正屋來到了東廂門口,二人皆是一臉的緊張和憂慮。
“問兒,你怎么出來了?”母親率先開口。
“莫公子,出什么事兒了?”冰人緊張的追問,冰人的最后一項工作就是與新人母親一起驗紅,女子如果不落紅,男方有權讓冰人將新娘立刻領走。
“母親,現(xiàn)在是白天,怎能行周公之禮?”莫問低聲開口,他自然知道母親和冰人在等什么。
“哎呀,莫公子,你可嚇著老身了?!北藫嶂约旱男乜?,“白天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