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的大蛤蟆鏡,我看他穿著打扮在當時來說很是時髦,就多看了兩眼。
那個人也看見了我,沖我打量了半天,走過來坐在我這張桌的對面。
我心想這人怎么回事,這么多空桌子不去,非過來跟我擠什么,是不是流氓想找我的麻煩操你,正搔到我的癢處,我憋著口氣,還正想找人打一架,不過看他的樣子又有點眼熟,他的臉大半被大蛤蟆鏡遮住,我一時想不起來這人是誰。
那人推了推鼻梁上架的大蛤蟆鏡開口對我說道:天王蓋地虎。
我心說這詞怎么這么熟啊,于是順口答道:寶塔鎮河妖。
對方又問:臉怎么紅了
我一豎大姆指答道:找不著媳婦給急的。
那怎么又白了
娶了只母老虎給嚇的。
我們倆同時抱住了對方,我對他說:小胖,你沒想到中央紅軍又回來了吧
胖子激動的快哭了:老胡啊,咱們各方面紅軍終于又在陜北會師了。
前些年我們也通過不少次信件,但是遠隔萬里,始終沒見過面。想不到一回城就在飯館里遇到了,這可真是太巧了。
胖子的老爸比我爹的官大多了,可惜文革的時候沒架住挨整,死在了牛棚里。幾年前胖子返城后找了個工作,干了一年多就因為跟領導打架,自己當起了個倒爺體戶,從我們這邊往北方倒騰流行歌曲的錄音帶。
多少年沒見了,我們倆喝得臉紅脖子粗,我就把編瞎話的這事給忘了,回到家之后,酒后吐真言,把事情的經過跟我爹說了,想不到他沒生氣,反而很高興。我心想這老頭,越老覺悟越低,看自己兒子不用上前線了還高興。
復轉辦給我安排的工作是去一家食品廠當保衛科副科長,我在部隊呆的時間太長了,不想再過上班下班這種有規律的生活,就沒去。跟胖子一起合伙去了北方做生意。
時間過得很快,眼瞅著就進入了八十年代,我們也都三張兒多了,生意卻越做越慘淡,別說存錢娶媳婦了,吃飯都快成問題了,經常得找家里要錢解決燃眉之急,按三中全會的說法,全國都基本解決溫飽問題了,但是我卻覺得我們倆還生活在解放前,被剝削被壓迫,吃不飽穿不暖。
這天天氣不錯,萬里無云,我們倆一人戴了一副太陽鏡,穿著大喇叭褲,在北京街頭推了個三輪車,車上架個板子,擺滿了磁帶,拿個破錄音機拉著倆破喇叭哇啦哇啦的放著當時的臺灣流行歌曲。
有個戴眼鏡的女學生湊了過來,挑了半天,問我們:有王結實謝麗絲的嗎
這個以前我們上過貨,兩天前就賣光了,胖子嘻皮笑臉的對她說:哎呦我說姐姐,這都什么年代了,還聽他們的歌,您聽鄧麗君千白惠張艾佳嗎來幾盤回去聽聽證,要多好聽就有多好聽。
女學生看胖子不象好人,扭頭就走了。
胖子在后邊抱怨的罵不絕口:這傻逼,裝他媽什么丫挺的,還他媽想聽金梭銀梭,丫長得就他媽跟梭子似的。
我說你現在怎么說話口音都改京腔兒了說普通話不得了嗎,冒充什么都人?,F在北京的生意太難做了,過幾天咱奔西安吧。
胖子想要辯解說他祖上就是北京的,還沒等說,忽然指著街道的一端叫道:,工商的來掃蕩了,趕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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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倆推著三輪車撒丫子就跑,七拐八拐的跑到一條街上,我看了看周圍,咱怎么不知不覺的跑到潘家園古玩市場來了
這條街上全是買賣舊東西的,甚至連舊像章,紅寶書都有人收。象什么各種瓶瓶罐罐老鐘表老懷表三寸金蓮穿的舊繡花鞋,成堆成堆的銅錢,鼻煙壺各種古舊的家具,煙斗,字畫,雕花的研臺,筆墨黃紙,老煙斗,蛐蛐罐,瓷器,漆器,金銀銅鐵錫的各種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