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
“大都督為何不增援皇甫參軍?”邵勛問道:“萬把人有點少。西兵又不是泥捏的,難道真要把人放到洛陽來打?”
糜晃沉吟了一會,道:“據我所知,大都督執行的是‘西守東攻’之方略,即以偏師御西兵,以主力戰鄴師。”
“值此之時,不該集中精兵強將,先擊破關中之軍,再攜大勝之勢,與河北大軍決戰么?”邵勛不解道。
關中軍隊只有七萬人,鄴城方面則有二十多萬。
如果他來指揮,則會調集主力,先打垮七萬關中兵,再以得勝之師的高昂士氣,迎戰鄴城大軍。而且,關中兵來得快,河北兵來得慢,中間正好有一個時間差。
怎么這司馬乂打仗,像下棋一樣?西軍兵少,我就少派點軍隊防御,鄴師兵多,我就多派軍隊阻截。他到底打沒打過仗?他的幕府決策機構之中,難道都是士族,沒一個軍將?
“你這樣太冒險了吧……”糜晃有些驚訝。
“本就處于劣勢,如果再不把握戰機,只是等死罷了。”說完,邵勛緩了緩口氣,道:“不過,或許有我等難以了解的內情。”
糜晃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鄴師主帥是陸機。”
說完,又介紹了一下此人。
東吳丞相陸遜之孫、大司馬陸抗之子。少有奇才,文章冠世,曾在司馬倫府上為參軍,后為成都王司馬穎賞識,充任平原內史。
陸機其實沒有任何統領大軍的經驗,軍旅生涯也可忽略不計,但這會卻一躍成為二十多萬大軍的統帥。
甚至于,鄴城內部都有人不服,北中郎將王粹(晉滅吳主將王濬之孫)就是其中之一。
白沙督孫惠(東吳宗室、豫章太守孫賁曾孫)與陸機同屬吳人,知道他能力有限,勸其放棄主帥之職,但被拒絕了。
邵勛聽完只覺震撼……
從來沒有征戰經驗的人,一來就上強度,領二十多萬大軍,這么兒戲的嗎?
就因為他是世家大族出身?
說真的,還不如司馬颙安排的張方呢。人家雖然殘暴,到底是從軍隊下層一步步爬上去的,雖然他沾了河間國人這個身份的光。
陸機有啥?撐死了指揮過家里的部曲吧?
“鄴師尚在大河以北,可能還要半個月才能渡河南下。”糜晃說道:“所以,咱們若要廝殺,第一批遇上的多半是張方的人。”
“半個月,唉。”邵勛有些恨鐵不成鋼,這個時間差完全可以利用。
“別多想了。”糜晃看他的樣子,笑了:“實話實說,我不會打仗,不知道你說的方略對不對。但大都督既然如此部署,軍令便不可違。只要司空支持大都督一天,咱們就得聽令。”
這話一說,邵勛不由地看了他一眼。
糜晃哈哈一笑,道:“你是聰明人,當知我意。”
邵勛苦笑了下,道:“這仗,莫名其妙。”
他費盡心機囤積物資、勘察地形、制定針對性戰術,忙得屁滾尿流,合著有些人并不打算真打啊。
得,還是聽裴妃的好。
“不要強自出頭”、“靜待轉機”,話里有話,說得很清楚了——不過,若有人犯到他手上,且機會合適,他也不會放過就是了。
“誰說不是呢。”糜晃無奈道:“不過,邵郎君做事有模有樣,有你在,我安心許多。老實說,司空府上不少參軍高談闊論,頭頭是道,以前還不覺得有什么,現在看來狗屁不通。他們中有些人,甚至沒在營中住過一天,偏偏被奉為座上賓,參謀軍事,這是要害死人啊。”
沒在軍營住過一天的人卻能成為軍事決策機構的關鍵人物,甚至是軍隊統帥,這能怪誰?
好像誰也怪不到,制度就是這樣。
真要怪,就怪九品中正制吧,真的太離譜,太不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