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考慮呂巽所立下的功勞,還要考慮他的名望,還要考慮皇帝的地位,皇帝可以偏袒大臣,但是表面上的公平是要做到的,不然何以服眾啊?
尤其是在剛剛高調處置了高柔的前提下,怎么能直接赦免他的同黨呢?
曹髦看著手里的書信,這確實是高柔所寫的,他忽然開口問道:“這書信是怎么會落在您的手里呢?”
呂巽一愣,這證據(jù)都拿上來了,你不問陳騫的罪行,怎么還問我證據(jù)的出處呢?
他急忙回答道:“陛下,陳騫本來想要毀掉這封罪證,是廷尉府的官吏趁機盜取,他知道陳騫勢大,又知道臣為人耿直,就將書信送到了臣的手里。”
曹髦哦了一聲,隨即看向了司空鄭沖。
沒錯,鄭沖也在這里,曹髦對高柔大開殺戒,嚇壞了這位泥塑尚書,皇帝的宴會,他不敢不來。
“鄭公,以您來看,這件事,應當怎么處置呢?”
壓力頓時來到了鄭沖這里。
鄭沖滿臉的苦澀,怎么總是讓我來背鍋呢,這破官,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告老還鄉(xiāng)。
他看了看群臣,又看了看皇帝。
“陛下,臣以為,這件事不能不查,高柔謀反,乃是大事,高柔罪該萬死,而廷尉之職,又格外的重要,若是不查清這件事,那就不利于廟堂。”
“故而,一定要查明真相,若是陳君真的參與了這件事,應當懲罰,若是他沒有參與,那就應當澄清他的名聲。”
鄭沖啰里啰唆的說了很長一段話,可是仔細想想,他好像什么都沒有說。
可曹髦才不在意他到底說了什么,他點著頭,“好,就依鄭公所言,先罷免陳騫的官職,令御史查明。”
鄭沖臉色一黑,老夫可沒這么說啊!!
呂巽有些著急,他趕忙說道:“陛下!陳騫勾結高柔的證據(jù)確鑿,即使他沒有按著高柔的吩咐辦事,可接到書信后沒有告發(fā),按著大魏律法,也是等同于謀反的,這還需要查明什么呢?”
曹髦瞥了他一眼,“這是司空所言啊,不可不查,朕向來鼓勵大家直言,又愛聽勸諫,司空公都開了口,朕豈能不聽啊?”
呂巽頓時看向了鄭沖,要不是雙方的地位差太多,呂巽是真的想要罵這個老頭了。
你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老家伙,若是害我失去了那十個美姬,我定不饒伱!
王祥瞇著雙眼,看著面前這出鬧劇。
他很了解呂巽的為人,這廝狡詐偽善,他現(xiàn)在定然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做出了這樣的事情。
看來群臣里想要限制陛下的人也不少啊,現(xiàn)在是陳騫,只怕下一個就是鄭袤了。
他們是想要切斷皇帝的左右手,讓皇帝不得不重用他們啊。
看到皇帝吃癟,王祥心里還是挺舒暢的。
莫要以為誅了一個高柔,就可以大權在握,只要你無法憑空變出士人來,那你就得低頭,連當初的文皇帝,明皇帝都要低頭,你又能強勢到什么地步呢?
幸災樂禍的不只是王祥,還有群臣。
看著忽然強勢的皇帝遇到了這樣的事情,他們的心里別提有多開心了。
曹髦的眼角跳了跳,默默的看向了鐘會。
鐘會了然。
他站起身來,說道:“陛下!呂君說的對啊!”
“哦?”
“陛下太過仁慈,對高柔的逆黨太過縱容,才會出現(xiàn)陳騫這樣的事情!”
呂巽聽到鐘會開口附和自己,這一刻,他的人生仿佛到達了高潮!
鐘士季居然開口替自己說話了?!這可是真正的士人領袖啊!
自己這次跟著弟弟辦事,名望提升,竟是得到了這般人物的認可嗎?
想到自己以后能跟著鐘會一同游玩,點評天下人物,呂巽幾乎都要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