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時。
這是一年中收獲的季節(jié),同樣也是砍頭的季節(jié)。
高柔案的諸多判決者,都是要在此時被處決的。
從兩漢時開始,地方官員定罪殺人,就需要跟廟堂稟告,死刑要通過廟堂審查后才能進行。
當然,魏晉就得分情況了,地方官員濫殺的問題實在太常見了。
主打的一個灑脫不羈,想殺誰就殺誰,玩的就是“我不吃牛肉”。
在一批又一批囚犯被處死之后,整個洛陽也變得肅穆了不少。
而曹髦此刻卻是在東堂內(nèi)跟諸多名士們吃起酒來。
氣候很是適宜,習(xí)習(xí)涼風(fēng)吹來。
名士們坐在曹髦的面前,皆低著頭,已經(jīng)沒有了最初的那種放蕩。
這并非是曹髦的態(tài)度有了改變,而是因為他手里的權(quán)力已經(jīng)跟過去不同,名士們在面對他的時候都有些拘束,不像從前那般的明目張膽。
曹髦輕輕抿了一口茶。
隨即看向了眾人,主要還是看向了竹林七賢。
這七個人,是整個大魏絕大多數(shù)士人們的偶像,是他們所追捧的對象。
想要在思想上改變大魏的士人們,就得先改變這七個人,讓他們將腦海里的想法調(diào)整過來,不要再繼續(xù)傳遞那種消極,避世,擺爛的價值。
盡管曹髦已經(jīng)開始努力的放松士人身上的枷鎖,讓他們敢于說話,不用強硬的手段來鎮(zhèn)壓說話的人,甚至還鼓勵他們上表來勸諫彈劾,可這普世價值的轉(zhuǎn)變卻并沒有那么的容易。
曹髦打量著這幾個人,忽然開口問道:“朕想知道商山四皓與漢初的蕭何,張良,韓信這三人,到底是哪一方的志向更為高大呢?”
曹髦當初就在這里曾詢問劉邦跟少康誰更強,如今又問起這兩批人來,政治味道十分的濃郁。
七人都沒有急著開口,阮籍看了看眾人,方才不急不慢的說道:“陛下,我以為,還是商山四皓的志向更為遠大。”
這四個人,乃是劉邦時期的四位隱士。
曹髦笑著問道:“為什么要這么說呢?”
“陛下,商山四皓都是很有名望的人,而他們存心于山林之中,如仙人那般生活,不追求名利和地位,故而,他們沒有招惹上韓信那般的災(zāi)厄,也沒有像酂侯那般自污,留侯最后不也是如他們一般歸隱山林之中嗎?”
“當初高皇帝要更換儲君的時候,他們及時站出來,減少了當時的動亂,臣以為,他們的志向,更高于您所說的那三個人。”
曹髦這就有話要說了,他搖著頭,“朕并不這么認為。”
“商山四皓的年紀都不小,當時暴虐的秦國正在欺凌天下,他們躲在山里,只想要保護自己的周全,卻沒有想過他人,反而是蕭何等三個人,力挽狂瀾,輔佐劉邦,平定了大亂的天下,建立了極大的功勛,使得萬民享受太平,讓商山四皓之流也能安心上山休養(yǎng),這難道不是能說明蕭何等人的志向更為遠大嗎?若是沒有蕭何等人的志向,只怕這四位隱士遲早要被秦人抓起來坑殺啊。”
聽到皇帝的話,王戎當即反駁道:“陛下,他們的志向是不在世俗之中的,他們不在乎功名和利祿,只是想著過清靜無為的生活,他們的志向乃是追尋大道,而蕭何,韓信,張良的人,蕭何是為了名望,韓信是為了野心,張良是為了復(fù)國,他們都有著自己的私心,他們的這些志向,不過是一般人所追求的,而前者所追求的志向,乃是真正的有道之人所能想到的,怎么能說他們?nèi)齻€人的志向超過了四皓呢?”
曹髦搖著頭,“你說的不對。”
“追求大道,是要通過提升自己的才能,通過學(xué)習(xí)來提升的,當初孔子追求大道,也是游歷各國,四處求學(xué),老子追求大道,也是日夜不輟的讀書學(xué)習(xí),他們鉆進深山老林之中,躲避戰(zhàn)亂,說自己在追求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