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溫朝著自家兒子笑了笑。
他這個兒子,喚作張軌,自幼聰慧,相貌隨了他的母親,頗為俊美,有名士之資。
小小年紀,便已經鉆研經典,能說出諸事的道理。
族內的老人們都說,家族的興盛都要看這個孩子了。
安定張氏,他們家是前漢常山景王張耳的后人,也就是張敖那一脈。
在當地也算是名門望族了,這些年里世代孝廉,不曾中斷,但是始終沒能走到那種頂級大族的位置上,沒有出現三公九卿級別的大佬。
他們也希望族內能出一個改變這局勢的人。
承移看著面前的張溫,他下意識想要問點什么,卻還是忍住了。
“這孩子我是給伱帶過來了,你且帶走吧,我得去準備一下拜見陛下的諸事了”
張溫笑著說道:“承公,您遠道而來,要拜見陛下,最快也得在三日之后,今日正好我沐假,還請您往我家中府邸我好為您接風洗塵”
承移遲疑了下,“我乃是外臣,你是近官,若是去了你的府邸,只怕是有些不妥。”
聽到他的話,張溫笑了起來,“今時不同于往日,如今的洛陽里沒那么多的要求,陛下也不會在意這種小事的請您勿要擔心!”
承移重新上了車,張溫此刻坐在了他的面前,為他講述著洛陽的變化。
“如今的廟堂可不像當初,您在雍涼,多有不知,比起當初,如今的生活其實好了許多,雖說不許服散,不許差時飲酒,但是其余時候,官員們偶爾聚集在一起,或者來往各地,都沒有了太多的限制?!?
“陛下乃是寬厚之人只要不違背律法,其余的事情,他不會那么的在意?!?
“在過去,我們這些在皇宮里的人,那可是整日惶恐,生怕哪天就因為什么事而被處死了,而如今,除非是那些索要賄賂的,搶占耕地的,其余人都過的很好,到現在也沒有因為小過而被處死的?!?
“洛陽內也是如此,那些官員們在私下里說陛下酷烈呵,倘若是在過去,他們在私下里說話的勇氣都沒有!如今好歹還能說上幾句!”
聽到張溫的話,承移很是驚詫。
按著他原先在西域所得到的書信和消息來看。
都說這位皇帝相當的酷烈,對大臣和百姓們都很苛刻。
先后實行了一系列的重律,事事以嚴,有點過去暴秦的感覺,大臣們都生活的很是艱難,連氣都不敢大口喘。
但是此刻聽張溫的話,卻又跟以往所知道的完全不同。
到底哪個才是真的??
當兩人的馬車進了洛陽的時候,承移忽然就覺得,似乎張溫說的才是對的。
此刻的洛陽,顯得格外的繁華熱鬧。
這是跟承移腦海里的洛陽完全不同的場面。
他看到沿路的商販大聲的叫嚷著,有扛著鋤頭的農夫正跟商販們討價還價,旁若無人。
有牽馬的士人低著頭從一旁路過,這些人都不曾多看一眼。
兩頭的酒肆內有客人大笑著,能聽到有人正在大聲的讀著詩賦。
洛陽內幾乎堆滿了人,馬車連著馬車,難以通過,密密麻麻的,但凡是雙眼能達到的地方幾乎都是人。
承移深吸了一口氣,長期在西域的他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
就從洛陽內的場景來看,根本就不是他在書信里所看到的酷法重典,道路以目的樣子。
這分明就是一個很寬松的社會氛圍,沿路百姓的臉上都掛滿了笑容。
這絕對不是在酷烈的氛圍內所能看到的東西。
看著滿臉驚愕的承移,張溫笑著說道:“現在還是人少的時候嘞!倘若是再早些,我們現在還得堵在城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