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王,王不在遞減范圍內,就說公,公也分國公,郡公,縣公,鄉公等等,而列侯也有縣侯,鄉侯,亭侯等等。
故而這遞減就得很有章法,不能亂來。
說起來大魏的爵制也是古怪復雜,尚且還不如當初的二十等爵方便好記。
鐘會看向了裴秀,“一代降一爵一個鄉公變成庶民,那得要多長的時日啊。”
“裴秀啊,裴秀到了這種時候,你還是想要為大族謀利嗎?”
裴秀當即就坐不住了。
若是過去,伱說我謀利我也就認了,可這次,我分明是已經站在整個天下的角度來考慮了,這還說我謀利?
怎么著,要一代降八級嗎?
父親是公,兒子直接貶為庶人??
你看各地的群臣反不反你吧!
裴秀深吸了一口氣,“侍中,并非是我有私,而是因為這樣的遞減是最合適的,您方才以鄉公舉例,大魏才有多少個鄉公呢?公爵大多給與宗室,您應當從侯來看,一個立下大功的縣侯,倘若子孫不曾建功,需要四代人成為五大夫,至五代丟爵,我認為是比較穩妥的。”
“雖說陛下威望極高,但是也不能如此使有功之士寒心啊”
鐘會下意識就要訓斥。
可不知為何,他又遲疑了一下。
眼前猛地閃過一個人來,仿佛凝視著自己嘆息。
裴秀看著鐘會的臉色從惱怒又逐漸恢復平靜。
“再改進一次,倒也不是讓你必須要寒功臣之心,但是也不能太過拖延,福澤三代,已是足矣,五代便有些太久遠了。”
裴秀無奈,但是他心里也知道,這已經是這位做出了讓步,否則,非得一代就斷。
“我回去再進行修改。”
“給你十五天的時日。”
“多謝侍中。”
“裴楷就先安排到我這里為郎吧。”
“唯!!”
裴秀垂頭喪氣的離開了此處。
劉淵親自將他送出去,隨即又回到了鐘會的身邊。
“老師,其實我覺得裴秀說的也有些道理,天下能做到縣侯的又能有幾個人呢?倘若是能做到這種地步,定然是立下了不世大功的,讓他們子孫能多得到賞賜,也沒有什么不妥當。”
鐘會瞥了他一眼,冷笑著說道:“富貴一旦長久,就會滋生出各種禍端。”
“第一代是人杰,第二代或許也能不錯,第三代便驕橫自負,再往后,那便是丟盡先祖的顏面,這不是庇護他們的后人,這是取禍之道啊。”
鐘會跟曹髦喝酒的時候,曾聽到曹髦以玩笑的方式說起了大族子弟進化論。
鐘會對此深以為然,只是,他覺得自己是第一代,他兄長才是第二代,因為他兄長繼承了父親的爵位,而他自己卻沒有他是屬于靠著自己的能力單獨開了一個爵位。
同樣的,曹髦也被鐘會認為是第一代,畢竟是第一個大一統之君。
鐘會瞥了沉思的劉淵一眼,“我聽聞,陸抗也收了個弟子也是陛下所安排的。”
“我兄長十五歲就擔任了官職,我二十歲就在尚書為郎,下次科舉,你非得參與,若是拿不到第一”
劉淵皺了皺眉頭,若是別的都還好,可這經典并非是自己的強項啊。
可他卻也不害怕。
名士豈能懼怕呢?
“定得第一!”
只要能通過前兩個考核,走到第三關,那就不怕拿不到第一,畢竟殿試不可能考經典,陛下肯定是考治國,論這個,劉淵自以為能吊打一百個張軌之流。
鐘會很快就出了門。
這爵位只是如今鐘會所負責的諸多事情里的一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