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偷摸著打起簾子,跟兔子似的躥進來,眨巴著晶亮的眸子,“姑娘,事情辦妥了,接下來我們該做些什么呢?”
顧櫻唇邊是淡淡的淺笑,將那匕首收進袖子里,“既然戲臺子快搭好了,那自然是要去請看戲的人了?!?
胭脂湊上前來,“姑娘,你這匕首看著挺眼生的,奴婢以前從來沒見過,姑娘從哪兒得來的?”
顧櫻笑意微頓,不自在的別開視線,“撿來的,看著趁手,便收起來了……一會兒我還要還給人家。”
胭脂總感覺哪兒不對勁兒,但又不上來。
不過姑娘如今主意大,做什么都有她的道理,她只管聽姑娘的便是。
如此想著,胭脂趕緊溜出去,繼續偽裝自己是個被主子拋棄的可憐。
……
顧櫻下午狩獵,身邊帶的便是秦氏送來的銀珠。
秦氏送來的人,她心里是有幾分信任的,可她上輩子被人傷害過,除了胭脂,對人實在無法百分之百信任。
為了試探銀珠的實力,她先帶著她去獵場轉了幾圈兒,憑借上輩子的記憶,率先獵到了一匹仙鹿。
傍晚,待她拖著仙鹿從黑木林出來時,便被不少人好奇的圍在了中間。
銀珠適時擋在顧櫻身前,做出保護的姿態,“不許過來,得仙鹿者靠的是自己的實力,諸位若敢搶我家姑娘的,便從奴婢身上踏過去!”
顧櫻定定的看著她的背影,心底沒來由一軟,笑道,“沒事兒,銀珠,他們沒有惡意?!?
銀珠回頭看她一眼,這才悻悻的收回手臂,“姑娘,是奴婢題大做了。”
顧櫻搖搖頭,“你也是為了我好?!?
“那位就是拔得頭籌的顧二姑娘吧?她這回可真是大出風頭啊,如今竟然還率先獵得了頭一匹仙鹿,只怕今次冬獵,能得到陛下大賞的,必然就是她了。”
“沒想到顧二姑娘長得也如此之美,聽蘇家欲與她退婚,到時候,我得趕緊遣媒人上門求娶去!”
“你?就憑你?你是哪根蔥敢搶我的女人?!”
顧櫻沒話,如愿看到蘇桓風沉著俊臉從人堆里走出來。
她暗暗松了一口氣,笑盈盈的看著蘇桓風怒火中燒的將那些公子王孫趕走。
然而,待人群散去。
蘇桓風氣沖沖的走上前來,顧櫻這才注意到在他身后不遠處的趙長渡。
他長身玉立,依舊是一身玄黑大氅,鼻梁高挺,長睫濃密如鴉羽。
他眉眼清雋得像一幅畫,發髻上堆了一層淡淡的雪粒,就這么隔著紛紛揚揚的風雪清冷的向她看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袖中的匕首帶著人的體溫突然滾燙,一顆心也不受控制的跳了起來……
“顧櫻,我聽你昨日落了懸崖,嚇得一晚上沒睡,你有沒有怎么樣?受傷了沒有?”蘇桓風委屈的擰著眉頭,高大的身軀將她整個人擋住,目光擔憂的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你告訴我,為什么不選我?你若選了我,我必定能保護好你,那符迅之是什么東西,竟也敢讓你受傷!改明兒本公子讓人把他扔河里當王八去!”
顧櫻腦子里微微空白,“……”
“顧櫻,你聽見沒有?你在干嘛呢?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的話?”
“……”
“顧櫻?你昨晚到底怎么了?你一個人在懸崖下到底是怎么活下來的?”
顧櫻只覺得面前的男人嘴唇一張一合聒噪至極,可她耳邊卻聽不到半點兒他的聲音,只想起昨晚那山洞里散發唯一溫暖的火堆,以及那明滅光暈里男人挺拔得過分的山根,還有他灼熱的呼吸和寬厚的大手。
她記得自己明明是很冷很冷的,快要熬不過去了,后來昏了過去……
可她醒來的時候,身上暖洋洋得仿佛置身陽春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