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櫻搖搖頭,誠心道,“沒有,沒有人生下來就是惡人,只有被逼到絕境,不得不成為惡人的人。你是女子,女子本弱,若下定決心奮起反擊,一定是受了許多的苦之后才不得不殺了他吧?”
銀蘭默了一下,也許是感同身受,也許是奇怪,顧櫻明明一個十五歲的姑娘,怎么會發出這般成年人的感慨?
她回憶起那個男人經年暴打自己的模樣,又想起肚子里的孩子還未成型便化作一攤血水從她雙腿間流出來,眼神一點點變冷,又一點點笑開了,點點頭,哄孩子一般,“姑娘得對?!?
顧櫻抱了抱銀蘭,將下巴抵在她肩窩上,甕聲甕氣的,“銀蘭,日后我會對你好,別將希望放在任何一個男人身上,男人只會傷你害你。”
銀蘭回手攬住她的腰,姑娘這話不知是給她聽還是給她自己聽,但她此刻能做的,唯有安安靜靜的讓姑娘抱著。
她還是第一次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奴婢,而是這位尊貴伯府嫡女的大姐姐。
她微微嘆了口氣,“姑娘也被人傷過么?”
顧櫻眼眶有些發熱,吸了吸鼻子,從她身上挪開,神情淡然下來,“沒有,我也不會被男人傷害,我記住了,任何時候都要靠自己,而不是靠別人。”
就像她那個不靠譜的爹一樣。
母親去世后,他遠走邊關,一去這么多年,年能回來一次就已經很不錯了,他鮮少回來看她和弟弟,雖然時不時會派人送來邊疆的玩意兒來逗她開心,也會給她寫信,可人沒在身邊,缺失的父愛是永遠也填補不上的。
就算生她的父親亦如此,又怎能將希望寄托于一個陌生的男人?
哪怕那個男人之后會成為你的夫君,成為你下半輩子的依靠。
銀蘭偏了偏頭,心疼的握住她柔軟的手,“若不仔細想,還真不知道姑娘比奴婢五六歲呢,姑娘蕙質蘭心,想得比奴婢深遠許多,奴婢已經想好了,這輩子不再嫁人,一生報答夫人,一生陪著姑娘。”
顧櫻真心實意露出個笑,“走吧,回暮雪齋?!?
……
接下來的日子,倒有些戲劇起來。
顧嘉與江隱定了婚期,就在一個月后的年尾。
日子一定,顧嘉的心也好似突然定下來了,似乎也接受了這樣的結局,也接受了江隱。
從祠堂出來之后,也不出去,每日待在自己的蒼梧軒里繡嫁衣,美滋滋的過起了待嫁的日子。
再加上江隱是入贅,于她而言,她是妻主,江隱再是榜眼又如何,也得聽她擺布,她也算是認命了,知道自己不是高嫁的命,開始認真經營起和江隱的婚姻來。
更讓顧嘉樂不可支的是,冬獵結束后,永安侯侯爺被老侯爺連夜遣送到了邊境歷練。
第三日,永安侯府的退婚書便送到了東平伯府。
顧老夫人顧嘉的婚事還沒忙完,原本想著待忙完之后好好找顧櫻責問責問獵場上符迅之的事兒。
這退婚書一到,老夫人瞬間手忙腳亂了起來,當即氣得差點兒沒一頭栽倒在地上。
“冤孽??!冤孽!”
“老婆子都這么大年紀了,這家里,沒有一個人是讓我省心的!”
退婚那日,侯府行事還算低調。
老侯爺親自登門,還帶了個體面的媒人,攜了當年的婚書進了永壽堂。
顧櫻得到消息的時候,才剛起床,喝完廚房今日新送來的牛乳。
胭脂氣沖沖的跑進來的時候,她手里捏著銀蘭從府中藥里取來的養顏丸,微微抬起長睫,眼里還殘留著一絲剛清醒的惺忪,“這般冒冒失失的,怎么了?”
胭脂那個氣啊,臉都氣紅了,扯著嗓子大喊,“姑娘,侯府當真上門來退婚了!這殺千刀的侯爺,他不是喜歡姑娘你么!怎么這才回來不過三兩日,退婚書就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