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向來是打聽消息的一把好手,“嗯,卯時初刻便走了。大姑娘和大夫人親自送到了門口。奴婢聽,謫雨居那邊拿了不少銀錢替江公子打點上下,這回江公子定能得個好官回來?!?
今天是個好日子,整個伯府都在等江隱放官的結果。
顧櫻呵笑一聲。
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
自古文人墨客都是削尖了腦袋想往翰林院鉆,江隱上輩子也確實走了一條很漂亮的捷徑,一路從校書郎做起,后又得到老臣的提拔,最后直接進了內,成了東黎最年輕的內輔臣。
可這輩子卻不一定了。
選人改官需要舉主向陛下薦狀,舉薦之人有五員,其中一人為監司官,薦狀亦稱“京削”,五狀或稱“五削”、“五紙”。
五狀圓滿稱“合尖”。
一個地位卑下,朝中又無人的寒門學子,要獲得五個舉薦官員的同意,不是件容易的事。
有舅舅和表哥在,他休想再處在汴京權力中央。
顧櫻其實并不擔心江隱今日能在大殿之上表現得出其不意,她眼下還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銀蘭在她眼下畫了兩團青黑,看起來十分逼真。
顧櫻虛弱多病了一輩子,自然對這種表演手到擒來。
她沒帶丫頭,自己一個人提著燈籠往永壽堂快步跑去,跑得快了,不心踩到裙擺,摔進雪地里,一身的狼狽。
李媽媽把熱水端進老夫人屋里,聽到外頭隱隱約約哭啼的聲音,驚了一聲,開了門打起簾子走出來。
看見黑黢黢的院子里縮著個人影,登時嚇了一跳,待看清了才快步過去,“二姑娘?你怎么來了?哎喲喂,這大清早的,在這兒哭什么呢?”
顧櫻看起來像是跑來時太急切了,趴在雪地里,狼狽的用袖子抹了抹眼淚,眼睛紅腫著,對李媽媽道,“李媽媽,祖母醒了么?”
李媽媽連忙把人從雪地里扶起來,“醒了,二姑娘這是怎么了,怎么把自己弄成這樣?”
頭也沒梳,妝面也沒畫,看樣子衣服也沒換,像是睜眼從床上起來便急匆匆跑過來了。
“二姑娘身邊的丫鬟呢?這些賤蹄子,竟敢對府里的姑娘這般怠慢!”
顧櫻緊抿著唇角,一臉驚魂未定的模樣,一言不發的搖了搖頭,只流著淚道,“李媽媽,我要見祖母,我有話要對祖母!”
李媽媽被顧櫻這模樣給嚇了一跳,心里咯噔一聲,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忙攙扶著顧櫻進了里屋。
寒風卷著雪粒往里頭鉆,一股刺骨的寒意撲面而來。
屋里燭光跳了跳,顧老夫人盤腿坐在羅漢床上,正與劉氏話。
今日是江隱的大日子,劉氏和顧嘉兩個早早的便過來了,正坐在椅子上,同顧老夫人笑笑,商量著江隱得了好官是不是要擺上幾桌慶祝一番。
乍一看到顧櫻,劉氏母女兩個疑惑的對看一眼。
還不到請安的時候,顧櫻怎么來了。
難道是為了葉氏的私庫來的?
不可能啊,顧櫻可沒那個腦子,現在嫁妝的事兒全權是她在管,顧櫻這丫頭年紀,怕是也不敢當著她的面兒到老夫人跟前告狀。
顧櫻看到劉氏與顧嘉,收斂起眸中的冷意,假意做出一副惶恐的樣子,單薄的身子害怕的往后退了退。
“大伯母,大姐姐……這么早,你們怎么在這兒……”
她弄這一出,把劉氏搞糊涂了。
顧老夫人自然也沒錯過顧櫻那心翼翼往后退的動作,她眸光微凜,道,“這么早,你怎么來了?還這幅樣子,成何體統?”
顧櫻慌忙跑到顧老夫人身邊,跪坐在老夫人膝下,手緊緊抓著老夫人的衣袖,揚起淚眼,“祖母,阿櫻做了個好可怕的噩夢……”
顧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