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蘭掌了盞燈立在桌上。

顧櫻撐著臉頰，疲憊的靠在桌邊，覺得身上有些發冷。

世子還沒從廂房回來，她心中惴惴不安，根本無法安心入睡。

銀蘭見她臉色發白，取了披風和湯婆子遞到她手里，笑著寬慰道，“夫人莫急，奴婢覺得世子不是個是非不分的人，定然不會多心懷疑了夫人你去。”

顧櫻懨懨道，“但愿如此吧。”

她也不擔心這個，世子還不會昏聵糊涂到那種地步。

她只是……知道世子會包庇霍棲云后，心情莫名有些復雜。

銀蘭嘆息，“夫人……大夫人今日住進了長風……名義上是不過去的，可她被害得下了毒這事兒……也要給霍家一個法，這一時半會兒的，恐怕世子不會讓她再回夙興夜寐去。”

“嗯。”

“大夫人這樣的名分，住在長風……若傳出去……”

只怕全汴京城的貴女們都會把此事當做笑柄。

顧櫻心中微酸，淡淡的嘆了口氣。

也不是沒有料到會有這么一日，從嫁進來開始，她就想好了日后要給世子納妾，也要替世子安排好霍棲云。

但怎么也沒想到會是這么個法子，又來得這么快。

霍棲云這一招，劍走偏鋒，可不得不，卻是脫離夙興夜寐最好的辦法。

“夫人，咱們先放寬了心……自古以來，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常事……”

顧櫻知道她要什么，柔柔笑道，“你啊，總是擔心我，其實我沒事兒的。早就有了準備，真遇到了也就平靜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在這兒等世子回來，與世子好好聊聊霍棲云的歸宿。”

“好，夫人若有事兒，一定要喚奴婢。”

“我知道，去吧，乖。”

銀蘭無奈，只得退出了房間。

房里安靜下來，昏暗的環境將人的情緒放大無數倍。

顧櫻目光空洞的攏著手里滾燙的手爐，似感覺不到那熱度一般，傻乎乎的自己一個人獨自坐在熏籠上等了一會兒。

果不然，很快便聽到門口有人進來的聲音。

男人步伐有些急切。

她剛站起身，就被一個寬大的懷抱狠狠按進了懷里。

事情走向，讓她意外。

她愣了愣，滿腔話語皆被堵在喉嚨口，男人力道之大，差點兒沒將她勒死。

“怎……怎么了？”

“你先前，幼時在青云觀后山的溫泉見過我是不是？”

“是……是啊……”

“那你后來是不是給過我一個藥？”

“我……”

好像是給過的，不過那個時候她年紀太了，一個受傷的少年在她眼里跟她從養的那只兔子沒什么區別，不過是大哥哥更好看，兔子更柔軟而已。

“你有沒有來找過我，在長風里？！”

男人聲線低啞深沉，紅著眼，揚聲質問著她。

顧櫻有些記不得了，在男人懷里，后腰被他用力箍著，臉漲得通紅。

“阿渡……你先放開我……我快被你掐死了……”

趙長渡這才反應過來，放開懷里的姑娘，心翼翼的將她臉捧在手心里，哭笑不得，“阿櫻，告訴我，你幼年時是不是來長風找過我？”

“我？”顧櫻眨眨眼，不知道這事兒跟今日霍棲云中毒有什么關系。

“你那時候還，恐怕不記得了，不過你可以慢慢想。”

趙長渡難得情緒起伏，一把將姑娘撈過來，讓她坐在自己大腿上，繃著俊臉盯著她，“快想，今日想不起來，便不許睡覺。”

顧櫻以這姿勢坐在那尷尬的地方，臉頰微微發紅。

不敢與他炙熱的目光對視，便心翼翼趴在他懷里，當真在腦中仔細回憶起幼年時的事來。